夏念摆摆手,扯了被子便躺了下去,现下只想睡一觉,理理自己脑中纷杂的思路。
七日,整整七日。
自醒来后,夏念在自己寝宫已经是七日。除了太医每日一来之外,整个偌大的寝殿里,常常在的,只有三个宫女,还有她自己。
今日太医刚来把过脉,每次来的都是同一个太医,也就是那日的李太医,他的神情倒是一天比一天轻松了。夏念明白自己的身体应该是有好转了,确实,从刚醒来的不能下床,到如今的能在房中自如活动,已经好太多了。
“公主,今儿外面天气极好。如今秋天那日头也不晒人,您看要不要出去走走?”一早夏念在吃着御膳房送来的杏花酥的时候,伶秀在一旁试探着问。
她默默一想,来了这么久,是该出去走走了,也看看这皇宫景色是不是会比以前看过的仿古园林好看精致些。
“好,等会儿帮我梳妆。”
面前的铜镜倒映着一张俏丽的脸,这张脸灵气十足,病中苍白退去,脸上添了几分神采。柳眉细而弯长,杏眼有神灵动,小而挺秀的鼻子堪称完美。
不得不说,原来的长公主真的生的一副好容貌。
“我们公主就是好看,奴婢看即使不化妆也比那些化了妆的公主们好看的多。”夕叶一边望了望铜镜中的人,一边帮忙梳着头说道。
“夕叶,慎言。”夏念心里正受用着,没想到旁边伶秀先开口:“公主美貌人尽皆知,无需常常挂在嘴上,免得招来祸事。”
“是。” 夕叶讪讪地答了一声。
“以后注意就是。诶,这眉毛为何画的这么浓?”夏念看着铜镜,总觉得这妆容跟这张脸的本有的清水气质格格不入,明明是柳眉杏眼的温婉模样,却生生画了墨黑狭长的眉毛。
“公主,您不是一向最爱墨眉入鬓,说这两弯柳眉看着太温顺,便每次都嘱咐我们要将妆容化得越艳丽越好。”
夏念心下一惊,默默叹息在心中。
仔细想想,再据自己这几日的观察,毓秀阁内装饰华丽奢靡,这公主的衣服皆是耀眼华贵的衣料,就连屋内难得的几盆花也是极艳丽的红色野山茶。首饰更是贵重奢华的金钗,或是上乘的华贵珠宝。
如今才知道原来连化妆也喜欢这样光鲜突出的妆容,又想起自己刚醒来是这几个丫头对自己都是小心翼翼的,可见这长公主原先定是被皇上宠坏了的,平时应当不是规矩温顺的女子。
自己模仿这个人的难度,似乎又大了几分。
镜中人的眉间微微一蹙,眼里又划过几分淡定,随即笑笑道:“以后,我想多换换风格。今日就化最家常的妆容即可,等会儿衣服也挑一件淡色的。”
伶秀挽发的手微微一顿,点点头又继续道,“是,奴婢知道了。”
这毓秀阁并非只是寝殿内装饰的这般豪华精致,连院中的园林也是十分考究细致。
院中有一个四角亭子,亭子周边栽着的一排葱葱郁郁的矮竹,矮竹旁边是一圈秋海棠,此刻正静静绽放着。最妙的是左边那假山上的潺潺流水,时不时在水潭里溅起一丛丛水花,几声清脆的水声像是会安抚人心般的音乐。
夏念不觉被眼前这场景吸引,之前几天身子没好全,也没来到这院中仔细看过。这不像是一个公主的宫殿,倒像是用来赏景游玩之地。
不过虽是静雅得很,却和毓秀阁内装饰风格大相径庭。既然这里原先是毓嫔住处,想来这毓嫔应当是同自己女儿完全不同的性子,大抵是一个企盼岁月静好,柔顺温良的女子。
夏念猜测,毓嫔去世后,这毓秀阁便给了她的女儿。也许长公主并不喜欢院中那些景色,可是却不比房中的摆设,这园中一景一幕要改起来可是麻烦的很,于是便也随着它们这安逸闲适的样子了。
“走吧,我们去外面看看。”夏念招呼了一下在她身边的夕叶和银葵,便出了宫门。
出了大门,迎面一条长长的巷子,巷子却很宽敞,巷子旁放着一个个纹花的大花缸,里面有一些残荷,枯黄的叶颈此刻低垂着。
想来夏日这里极美,无需多走便能欣赏到荷花,可见这个毓秀阁的位置极好。
再向西走去,竟是一大片的银杏林。现在还不是深秋,因此银杏的叶子并未全落,落下来的,铺在地上,倒是给这宫闱增添了一些颜色。
夏念远远望着远处,有一座楼阁孤立在那里,奇怪的是,旁边竟然没有任何草木,也没有其他小的楼阁。这一座楼,便那么寂寂然站在那西边。
“那是什么地方?”她指着远处那座绿瓦的高楼,问旁边的银葵。
“公主,那里是那关押那睿王的地方。”银葵低头轻轻地回答。
“为什么关在这里?”
她心中自是迷惘,虽然皇子的身份尊贵,可到底现在也只是一个敌国的战俘,且给了东琴奇耻大辱,那怎会关在这皇宫内,照理说战俘不该在天牢?
“公主,您当真不记得了,这是您求皇上求来的。您还在皇上云梦殿跪了两天两夜皇上才同意啊!”
“啊,他悔婚我竟然还……你们之前不是说他又是主帅,怎会轻易被捕?”
一说出口,夏念才知道这话问的不合适,毕竟也是这公主的蒙羞的事,只是自己实在有些好奇这睿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