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尺素与雪盏桃樽听得咋舌不已,羊澄观反收了嬉笑神情,一本正经发问道:“蟹将军之名在下倒听过一二,不过嗜吃与善吃本是两回事,大嫂当真觉得蟹将军家厨的手艺是天下一流?”
生煎馒头香味一飘,食客便寻味上门,妇人一边售卖,一边答道:“自然是真的,我家堂弟最会做糟蟹醉蟹,凭着手艺跟随蟹将军还混上了一官半职。”
羊澄观向鱼尺素挑眉一笑,道:“看来晏水城是不得不去了。”
妇人却皱眉道:“你们当真要去?晏水城近年来不甚太平,一直有水匪作乱,你们可要想明白。”
几人闻言便是一愣:“水匪?”
妇人叹气道:“对,水匪,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最猖狂时,凡是出入晏水城,在江上行走的船只,都要备好钱物给水匪上供。劫了船只还不算,有行商坐贾来往运货的,转走官道旱路,水匪竟也不会放过。”
看鱼羊几人神情惊诧,愣在当场,她又继续道:“总之晏水城内外,百姓商贾,一听见水匪二字,无不胆战心惊。有人干脆直接喊那水匪叫做水陆煞神。”
听到这里,桃樽怒不可遏道:“小小水匪这样猖狂,晏水城的父母官难道坐视他们为害百姓,不肯派兵剿灭?”
妇人愤恨道:“哪里没去打过那水陆煞神?但水匪神出鬼没,人人传说他们老窝在江上芦苇荡中。可那芦苇荡又广又深,少说也有上万亩。晏水城的禁军几次进芦苇荡围剿水匪,只不过抓了些小卒子,正经煞神的毫毛都没找到。”
她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幸得谢将军换防到了晏水城,亲自领兵在江上巡逻,与水匪大战过几场,江上才稍稍太平些。”
羊澄观不禁打趣道:“谢将军原来不是横行霸道的螃蟹,竟还是位将才。”
妇人先点点头,一时又摇起头来:“只可惜不能斩草除根,彻底消除祸患。隔三差五,水匪还是会出来作乱,岸边行人、江上船只统统都不放过。”
她又将鱼羊等人打量一遍,语重心长道:“江上船只为防范水匪,大多七八艘结伴同行。你们只四人行路,难免被水匪盯上。真心要去晏水城的话,记得多备些银钱。那水匪向来凶悍,若是迎头碰上,主动献上银钱才能讨回一条性命,切记莫要硬碰硬,莫要讨价还价。”
雪盏桃樽不服气道:“区区水匪还要人当佛爷一般供着吗?”
鱼尺素轻扫二人一眼,等闭嘴收了声,自己拱手施礼道:“多谢大嫂提点,我等铭记在心。”
作别妇人后,几人沿官道向晏水城慢慢行去。
农妇所言听来耸动,雪盏桃樽当真是提心吊胆,不时地左右张望,看路上车马来来往往,才慢慢放下了惊慌。
等再瞧见一家烧饼铺,二人立时跃跃欲试起了兴致,非要上前去看人打烧饼。
打烧饼是对小夫妻,一个下剂包酥包馅儿芯,一个刷糖稀撒芝麻,手脚利落又配合无间。几人瞧得有趣,一时竟看得入了迷。
那小夫妻见状不禁笑道:“我家烧饼又香又脆两面黄,外撒芝麻内擦酥,世人尝了都叫好。几位只看哪里能看出滋味来?”
雪盏桃樽一听扑哧都乐了,当即买了几个新出炉的烧饼。就见那烧饼泛着蟹壳红,不焦不糊,不油不腻,咬上一口酥松香脆,还越嚼越香。
几人边吃边与小夫妻闲聊,听他们要去晏水城,小夫妻登时变了脸色,小心翼翼问道:“客官可知晓,去晏水城路上有水匪出没。”
鱼尺素拱手谢道:“多谢二位提醒,我们前去晏水城,是要拜访守城的谢将军。前方虽有水匪作乱,却不得不行。”
小夫妻点点头,了然道:“原来是谢将军友人,难怪……”随即又叮嘱道:“水匪堪比凶神恶煞,若不慎遇见,客官千万不要鲁莽顶撞。”
鱼羊几人好生应下,吃完烧饼,又骑驴上马向前行去。
眼看暮色将至,几人偏偏走到了一处冷僻路段,渐渐前后左右都不见了人影,只岸边芦苇丛杂,随风摇来荡去。
雪盏桃樽此刻心中惧怕,有如鼓擂,连声催着鱼羊二人,速速快马加鞭向前行去。
“啊,啊!住手!”
忽然雪盏一声尖叫,震得几人霎时心惊肉跳起来。等定睛一瞧,原来是路边树枝垂了下来,恰巧勾住她衣襟而已。帮她扒开树枝,雪盏已然吓得涕泪齐下。
几人刚松一口气,忽然四周围树影芦苇齐齐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