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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6成全(1 / 2)

端木宪志得意满。

这事也没什么好瞒的,全天下都知道,自家孙女就是靠山硬

端木宪干脆就直说了“封家人简直不像话,我家那四丫头还没过门呢,他们就张罗着要把府里的那个什么表姑娘给封炎这臭小给封炎当二房”他差点就把“臭小子”三个字脱口而出了。

游君集恍然大悟。

打当然该打

这些年自己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四姑娘别说是悄悄找人打,就算在光天化日下,指着封预之要打,也立刻就会有人屁颠屁颠的主动效劳,生怕四姑娘把手给打痛了。

也是封家人蠢,旁人家若是得了这么一位小祖宗当孙媳妇,捧着供着都还来不及呢,也就封家,居然还妄想要拿捏她。他们也配

也怪不得短短几年,封家就落魄成了这样。

游君集感叹了几句封家人的脑子里大概是进过水了,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端木老儿,你说我要不要去给京兆尹递了口信”

端木宪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别看何于申才刚刚上任,他可是个聪明人。”

游君集捋了捋胡须,乐呵呵地接口道道“说得也是,就算是个蠢的,只需要打听一下他上两任的京兆尹是怎么一步登天的,也该知道孰轻孰重。”

在接连两任京兆尹高升后,“京兆尹”已经从人人推脱的苦差一跃成为了一把登天梯,为了抢这个差事,多少人打破了头皮,何于申仗着人缘好,又做足了功课,才终于抢到手,当然不会是个蠢人。

昨天大半夜,在一干巡逻的锦衣卫把封预之押送来后,封预之就一直叫嚣着是安平长公主把他哄骗出门,又仗势行凶。

当时的封预之的确鼻青脸肿,牙齿也掉了一颗,身上还有脏兮兮的鞋印,一看就是被人又踢又打过,很有几分凄惨。但那些锦衣卫却只说他犯了宵禁,按律关押待审,别的什么也没提啊,更没再抓来其他人过来,这就说明了,那个打了他的人是锦衣卫也招惹不起的。

锦衣卫素来跋扈,京城上上下下都畏之三分,还有谁是连他们都不敢招惹的呢

再联想起在封府的所见所闻,何于申一想就明白了。

于是,他该关就该,没有因为封预之是驸马爷而有半点优待。

等到方才秦文朔让人递来岑隐的意思,何于申就更加没有顾忌了,当即就升了堂,定了罪

驸马封预之犯宵禁严令,又为脱罪,诬告他人,两罪并罚,判罚银一千两,杖五十,入狱一年。

听到判决后,封预之脸色铁青,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不服”

封预之梗着脖子,大声叫嚷着,“是安平,是安平哄骗我出去的,把我打成这样,凭什么说我诬告”

“我宵禁外出是有错,但安平才是罪魁祸首”

何于申一脸同情,同情他的愚蠢。

都到这个时候了,也不去好好反省反省自己蠢在哪里,居然还一味地想拉安平长公主下水这脑子果然是进过水了

“驸马爷,您控告安平长公主殿下,可有人证”

“”

“那可有物证”

“”

何于申嘲讽地笑了笑,说道“驸马爷,您既没人证,又没物证,不是诬告,又是什么呢”

“我”

封预之如梗在喉,大半夜乌漆抹黑的,又是宵禁时分,哪里会有什么人证物证

也是锦衣卫没用,要是抓到了人,自己也不会被这小人得意的京兆尹这般为难

见他无话可说,何于申招了招手,示意衙差行刑。

封预之的脸色更差了。

眼看着两个衙差虎视耽耽的向他过来,封预之大肆叫嚣起来,“我不服犯宵禁素来都只需要罚银,凭什么要杖责我我不服我”

话还没说完,衙差就已经制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按在了行刑凳上。

封预之养尊处优了这么年,哪里是这些五大三粗的衙差们的对手,他平日里的风度翩翩已荡然无存,只有嘶哑的声音在叫嚣,“何于申,你枉顾国法我不服”

哪怕是昨夜被锦衣卫当街堵上,封预之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恐慌过。

宵禁一直都有,但像他们这样的皇亲勋贵,从来都不当回事,就算被逮到,最多也就是口头训斥一二,再罚点银子罢了。怎么会弄到要杖责,监禁的地步

“驸马爷。”何于申的圆脸上笑容满面,态度十分亲和,“您这疯魔病一直不好,在府里待得久了,许是还不知道吧。岑督主七日前刚刚禀下了整治宵禁的严令,下官这也是照章办事。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的,您也只是一个区区驸马爷。哦下官说错了,怕是到了明天,您这驸马都尉的头衔也要没了。”

封预之的肩膀僵硬了,这才想起,京兆尹已经接了安平的诉状。

安平这次是真的要和自己和离啊

一时间,封预之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脑海里不由浮现起了安平的巧笑嫣然,她的明艳爽利,她的端庄高贵

“啊”

就在下一刻,他的绮思就被一阵剧痛打断。

刑仗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身上,皮肉就像是绽开了一样,痛得他理智全失。

衙差边打还边大声数着,“一,二,三”

为了以儆效尤,京兆尹今日还特意允许百姓观刑,打驸马这可是在戏文里才能看到的,得到消息的百姓们一呼百应,全都围到了京兆府衙前,就像看猴戏似的,对着封预之指指点点

“听说是个驸马爷该不会是半夜逛青楼被抓的吧”

“指不定又是一个杀妻弃子的陈世美”

“快瞧,这些达官贵人的屁股还真白是不是戏文里说的那什么皮细肉嫩”

这些乱七八糟声音不断的传入封预之的耳中,他攥紧了拳头,死死咬住牙关,前所未有的屈辱几乎快要把他吞没了。

他从齿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安平”

五十杖很快就打完了,没了热闹看,百姓们纷纷散去,奄奄一息的封预之被两个衙差拖到了京兆府的大牢。

牢门关上后,封预之吃力地挪到了角落的干草堆上,他不能坐,只能倚靠着墙,虚弱地喘着气,每一次呼吸拉动起皮肉就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唔”

封预之痛得呻吟出声。

想当年,封家也是大盛朝数一数二的勋贵人家,作为封家的嫡长子,他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苦头,后来尚了公主,更是风光无限的驸马爷。

就算这些年封家势微,但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荣华富贵依然少不了。

也就是昨天,先是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又在这京兆府的大牢里关了一夜,而现在更是一想到今后的一年,他都要在这里受罪。封预之又慌又惧,他会弄成这样,全是安平的错

封预之用力拭去了嘴角血渍,他的左手死死地攥着身下的干草,眼神阴沉的喃喃自语“毒妇毒妇”

他对安平一心一意,就算她别府另居,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可是安平呢她丝毫不念夫妻之情

这就是一蛇蝎心肠的毒妇

砰砰

牢门被拍了大力拍打了两下,封预之阴侧侧的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衙差站在那里,懒散地喊了一句,“驸马爷,有人探监。”

那衙差的身旁还有一个青衣妇人,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双目含泪的望着牢里的封预之,满满的依赖和柔情,就仿佛他是她的全部。

“柳儿”

封预之强撑着就要过去,但一动就会扯到伤口,痛得他无力地跌坐了回去。

“这位差爷。”江氏连忙向着衙差说道,“可否让我进去。”她说着,拿出了一个鼓鼓的荷包递了过去。

衙差接过荷包,顺手颠了颠,用钥匙打开了牢门。

江氏立刻冲了进去,半跪在地上,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封预之,未语泪先流。

“爷”江氏哽咽着,“您受苦了。”

封预之发丝凌乱,衣服松松垮垮的披着,脸上和身上都是泥泞灰尘,又血渍斑斑,因为缺了一颗牙齿,说话还有些漏风。

“柳儿。”封预之握住了她的柔荑,心里感慨万千。

他的妻子安平心思狠毒,一言不和就要与他和离,喊打喊杀。

而他的柳儿,却总是陪伴在他的身旁,与他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一个是毒妇,一个是贤妻

偏偏他一片真心错付,直到现在才明白,谁才是那个真正值得珍惜的人。

“柳儿,你真好。”封预之发自肺腑地说道,“从前是我太蠢,错把鱼目当珍珠,为了安平那毒妇冷落了你这么多年。今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爷。您别这么说。”江氏感动地看着他,眼睛里只有他,“妾身能在您的身边服侍就心满意足了。”

她的脸上浮现起了淡淡的哀愁,又很快就掩盖住了,含笑着说道“爷,您和殿下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殿下的心里一直都是有您的,只是因为妾身殿下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您还是给妾身一份放妾书,再好好说殿下说说情。”

她这般强颜欢笑,还处处为他考虑。

他的柳儿从来都是这样善良体贴,她是生怕自己再受折磨,才会劝自己向安平低头。

“爷,一日夫妻百日恩,您不要再和殿下置气了。”

“爷”

“不要再说了。”封预之捏着她的手,柔声道“反正这么多年来,咱们府里没有她,一样过得好好的。以后不会再让你和嫣姐儿他们对着那毒妇低声下气,做小伏低了。”

封预之信誓旦旦的说着,比起安平,江氏才是真正值得他珍爱一生的女人。

他也不会再被安平蒙蔽了。

“爷。能够嫁给您,妾身这辈子已无憾。”

她双目涟涟,柔情似水地倚偎在他的怀里,声音又轻又柔,就像是柔软的羽毛在他心尖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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