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耳山位于横季山脉西南,高七百丈,远远望去,此山像一头大黑熊,头东尾西横卧在群山之中。其主峰如一扇张开的熊耳,故得名熊耳山。
这一日,熊耳山下牌楼前,二十名蓄发盘髻,青布包头,穿着无领对襟黑色布衣的汉子,在一名老者的带领下,分作两列,恭敬肃立。
那老者身着黑色长袖法衣,头扎青红两色双层长方形鱼腹巾,身子略显消瘦,衣炔飘飘,目视前方,神情肃穆。
己时正,老者眸光一挑,只见前方削崖而立的山峰之间,一艘船首画着熊熊火焰的金黄色飞船,正疾驰而来。
“奏乐!”老者立即吩咐。
顿时鼓乐齐鸣,二十名精壮汉子手持芦笙,踢腿跳步,曲调时而深沉洪亮,时而轻盈高亢,带着欢乐喜庆的气氛,响彻山谷。
……
飞舟在前方平地缓缓落下,一行五人拾级而下。为首者是名面容坚毅的壮汉,一身金黄色甲胃,威武不凡。
在他身后是位身材修长的女子,一袭白衣白裙,白的彷若天上之皎月。山间微风吹拂,衣裙飘摇,那裙角翩飞之处,露出一小截细微可见的雪白美腿,白得比那鬼斧神工铸造的白玉还要耀眼。
女子容貌精致异常,面容绝美而柔和大方。三千青丝以玉簪摄作流云鬓梳散披至身后,一对剪童剑眸清澈如水,眸中似有星辰闪烁,流转间又似月儿般柔和,澹红樱唇轻抿,琼瑶玉鼻,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却难掩仙姿绝颜。
“横季郡郡丞沮牧齐勾,见过徐国公,见过长公主。”老者右手按在胸前,上前致意。
态度极为恭敬,即使面对走在最后的三名青衣侍女,也微微颔首,不敢怠慢。
接着又朝向女子,满脸笑容:“长公主殿下境界一日千里,晚辈佩服。”
“不敢,”白衣女子正是秦国长公主秦明月,她澹澹笑道:“大祭司在奚族德高望重,年岁又远高于本宫。本宫便是再大胆,也万万不敢在大祭司面前自称前辈。”
横季山属于奚州,秦国将这块地域划分为横季郡,交由黑奚人自管。境内黑奚族首领,也分别冠以太守,郡丞,长史等秦国官职。
沮牧齐勾以官职自称,表明对秦国的臣服恭顺之意,而秦明月以大祭司称呼他,则是入乡随俗,以示对他的尊重。
果然,听到长公主答复后,沮牧齐勾连连躬身,一张老脸却如枯树开花。
秦明月微微蹙眉,带着担忧之色问道:“贵族族长身体可好些啦?”
“哎!”沮牧齐勾脸上浮现戚容:“我巫族进阶虽快,但各境界寿命,均不到同等修为修士的一半。族长他老人家如今已活了将近十个甲子,算起来,恐怕是撑不了多久啦!”
秦明月默然。
秦昭武神色却是有些不快,喝问道:“大长老呢,为何不来迎接?”
沮牧齐勾连忙解释:“鄙寨今日来了位大客商,一下订购了许多法器。大长老担心
“海涵?哼哼,你们黑奚人真是好大的架子。”秦昭武怒气冲冲。他和秦明月都是金丹真人,又是秦国举足轻重的人物,黑奚族族长有恙,不来也就算了,族中重量级人物居然只来了一位大祭司,这岂不是狗眼睛看人?
“七哥,”秦明月劝道:“小妹来这里,为的是接受祖宗留下来的考验,不是为了什么排场。大长老既然有事,由他去吧!”
不待秦昭武回答,她已经面朝大祭司,清冷双眸不带感情地问道:
“大祭司,半年前本宫曾派了一名侍女来贵地修身养性,不知她现在何处,怎不让她出来见我?”
“侍女?”大祭司愕然,转头问身后的随从:“千黑,长公主殿下派来侍女一事,你可知晓?”
“回大祭司的话,”那随从答道:“殿下这位侍女,名秦玉桂,去年秋末经大长老安排,在山中修行,她,她……”
“她怎么了?”
“前些时日,此女闭关冲击紫府,不慎失败,陨落了!”随从唉声叹气道。
秦明月脸色一变,一股哀伤涌上心头。
她府中收着秦玉桂的身份玉牌,昨日出关之后,她接到属下通报,知道对方已遭遇不幸。方才询问,不过是想知道具体的原因而已。
“是我害了她,”她双眸含泪,悲声道:“玉桂她葬在何处?本宫要亲自前往,拜祭她……”
“明月,不可!”秦昭武断然喝道:“别忘了你此行的目的!去祖地接受考验,必须焚香沐浴,心地虔诚,不为俗事干扰,怎可为了一位死去的侍女,耽误自己的大事?”
“待考验通过之后,你再去拜祭不迟!”
秦明月神色暗然,良久之后一声喟叹,点了点头。
“嬷嬷,”她对随行三人中最年长的那位说道:“你先代我去祭奠玉桂,过几日此间事了,我再去看她。”
“是。”一位中年妇人模样的女子低声应道。
“玉桂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秦明月接着问道。
那随从看了眼大祭司,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却见队伍中一名年轻人高声喊道:“有!那位师姐有遗言托我转告殿下!”
此话一出,场中数人神色一变!
秦明月又惊又喜,招了招手让这人过来:“你叫什么名字?玉桂她留下什么话了?”
“小的名叫庆喜,”年轻人磕了个头,从怀中取出一串玉珠:“这是秦师姐让我转交给殿下的,她说,她不能再陪在长公主身边了,请公主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