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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1 / 2)

四月, 天气暖和了过来,云诗的孩子在这时满了百日,皇帝照例赐了爵位。

嫡庶的差别在此时就瞧出来了。宗室女的爵位有好几等,但并不是坊间所认为的那样完全按照辈分有个“约定俗成”, 实际是皇帝封什么就是什么的,譬如汉武帝就封了自己的女儿当长公主。

当下的东宫这边, 有太子妃为例。太子妃的女儿生下来就封了安和公主, 抛开辈分单论爵位的话和太子的姐妹们身份一样。

云诗的女儿欢宜则只封了翁主, 封号安佳,比公主低了一等。

这种差别对待对于楚怡这个现代人来说, 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的不爽, 但从逻辑上她也能理解——封建制度嘛,从来就是把人分为三六九等的!

云诗对此倒是没意见,只不过, 她为此操了一把心。

她跟楚怡打商量说, 能不能让欢宜常去绿意阁待一待?她不过去, 只让欢宜去。

她说:“我也不为别的,就怕欢宜跟父亲不亲,日后就总要低人一等。”

楚怡应下了这个要求, 心里很是唏嘘。她今年十八, 云诗比她还要略小几个月。放在二十一世纪,她们最多也不过是读大一的年岁, 在这里却已经要为孩子的将来担忧了。

更可怕的是这种担忧还很有道理。在父权社会里, 父亲对孩子喜不喜欢基本就能决定孩子的一生了, 即便出身皇室起跑线本身比旁人高上很多,但这一点依旧可以导致孩子们的待遇天差地别。

于是当晚,沈晰走进绿意阁就看见欢宜被放在楚怡床上,楚怡坐在桌边的地上,伏着床沿,单看背影都恹恹的。

“怎么了?”他走过去问,又看看孩子,“怎么把安佳带过来了?”

“她乳名叫欢宜。”楚怡黛眉微蹙,抬头瞧了瞧他,心中憋闷地想怼他一句“你是不是跟她不太熟”?但仔细想想,这份怨气撒到他身上其实不对。

他是跟这孩子“不熟”,但主要是因为云诗一见他就怕得不行,弄得他不好常去云诗那里。小小的孩子又不好总带离母亲身边,这才生分了。

但沈晰从她那句话里察觉了她的情绪,在床边坐下,把孩子抱到了怀里,追问了她一次:“你怎么了?”

楚怡没精打采地咂了下嘴,撑身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裙子,便坐到了他身边,然后把话直说了:“她在这儿,是因为云诗担心她跟殿下不熟,日后总会低人一头,会受委屈。”

“云氏多虑了。”沈晰苦笑,又问,“她吵着你了?”

“那倒没有,可乖了。”楚怡说着一喟,“我只是在想,日后我有了孩子会怎么样?”

沈晰看看她:“你又不躲我,何必担心这个?”

楚怡摇摇头:“万一你哪天不喜欢我了呢?”

沈晰其实先一步猜到她在想这个了。他下意识地想说“不会”,转念一想,她现在想听的一定不是这种担保——这种担保其实没什么实际意义,连他自己都清楚,他随时可以毁约。

他便叫来乳母把欢宜抱了出去,转而握住了她的手:“楚怡,我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楚怡没吭气,不明就里地望着他。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单凭喜恶都可以决定很多事,但我不是那样自私的人。”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边说边吻住了她的手背,“我想说我不会辜负你。但我更想让你清楚,即便有一天我真的辜负你了,该担的责任我也都心里有数。云诗的孩子、你日后的孩子都是一样的,你们当母亲的不愿意委屈他们,我这个当父亲的也一样,你们都不必这样战战兢兢。”

这话确实比甜言蜜语更令人心安。楚怡眉头舒展了些,心情复杂地倚到了他肩上:“那就好……不然我肯定愁眉苦脸的,孩子也会不开心。如果要那样,我肯定索性不生了,免得大的小的都不幸福!”

“瞎说。”他环在她肩头的手轻轻一拍,“我这还盼着你的孩子呢。你赶紧生一个,儿子女儿都好,我连名字都想好了!”

“……”楚怡讶然,追问他起了什么,他却不告诉她:“等你生了再说,万一我后来又想到了更好的呢?也不是说现在起一个就能定的。”

然后他又说了更多让她心安的话,同样不是甜言蜜语,而是更多的细致安排。

他说早在太子妃生下孩子后,前面就已经收拾出了一方院子。目下的这三个孩子差不多大,回头就让他们一起开始读书,教他们识字的先生也请好了。

等两个女孩子大一些,不方便和男孩子一起读书之后,就给她们单独请傅母。傅母的人选他也已经琢磨了出来,都是京里才德兼备的命妇,连封位带家世一起告诉了楚怡。

“让云氏放心,你也放心,孩子们都不会受委屈。就算哪个孩子日后当真笨点、又或者性子不合我的意,那也是我的孩子。”他道。

“好!”楚怡连连点头,“那我就不让云诗总把孩子往我这儿送了。”

“这个你们自己商量,只是不必为了让孩子多见我而这样。日后她开始读书,我总会时常见到她的。”

“好……”楚怡又应了声,心下却已忍不住地想象他教孩子读书的样子了。

他温柔起来是真的温柔得很,耐心教孩子的画面一定很有爱。

如果他气急了收拾孩子……

那可能是另一种“有爱”?.

咸福宫里,四皇子妃恭送太子妃离开,好悬没忍不住当着宫人的面啐上一口。

四皇子的母妃、也就是四皇子妃的婆婆瑞嫔,是从年前开始身体不适的。四皇子已在宫外开了府,又不算是多得皇帝器重的皇子,不方便时常到后宫照应,那阵子就费尽心思地往皇帝跟前凑。

后来,在年初一的时候,太子偶然知晓了这事儿,就说让太子妃来瞧瞧。

这原是个好事,宫里头的宫人跟红踩白,太子妃大驾肯过来照应,瑞嫔就是素日再不得宠,底下人也不敢怠慢了。

可太子妃干的叫什么事?

她每隔十日过来坐上一坐,却鲜少进瑞嫔的寝殿,只在外殿喝上一盏茶。四皇子妃原也不计较这些,想着太子妃担心瑞嫔将病气过给自己也没什么不对,谁愿意做点好事还平白惹一身病呢?

可今儿个,四皇子妃是真的气着了!

说起来事情倒也不算大。近来天气转暖,各宫都已逐渐停了地龙,炭盆也已经不太用了。到了四月,内务府便按例没再往各宫送炭。

但瑞嫔不是病着么?四皇子妃怕她冻着,就差了人去内务府,说再要一个月的炭,若不合规矩,她自掏腰包把这钱贴上便是。

就在方才太子妃在的时候,内务府把炭送了来。但送的却不是屋里惯用的银炭,而是烟大呛人的黑炭。

管事的还皮笑肉不笑地说现下就这些了,劳瑞嫔娘娘凑合凑合。

这一瞧就是成心欺负人呢,四皇子妃便在外头跟他们争辩了起来。后来太子妃听着动静便也出了房门,上前瞧了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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