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回来日子之所以推迟,是因为燕地战事的关系。
虽然并未亲自过去,但宗泽心系那边,因此稍微等了杜预等人的军情,再来也是因为漠北那边探子送来情报的缘故。
得了两份军情诋报之后,宗泽一路快马加鞭赶路。
从军数十载,军情一事的重要性如何,他心中清楚。
但也就是知晓重要性,所以越是快要将手中两份军情递交给大夏天子,心中同样越发沉稳稳重。
面色之上毫无流露,仿佛就没有这事儿。
只是与宝弦一并朝着皇宫走去的同时,宗泽开口:“路上我听闻拜火教袭击了安赦坊。而且娘娘也在现场”
道听途说,宗泽因为赶路没有去细问,但心中牵挂到现在。
所以在路过安赦坊隔壁的时候,宗泽特意看了眼,察觉那边的样子,热闹异常,不像是才刚刚被袭击的模样。
宝弦笑了下说道:“回头带你来逛逛,挺热闹的,娘娘弄出的这个世间会,可是超出所有人预期,而且回头带你一块儿拜拜娘娘,如今西域人那儿,咱娘娘可是沃神。”
答非所问,但宗泽是聪明人,反问了句:“娘娘出手杀了那些人?我来时听闻娘娘身子不好”
宝弦说道:“身子无恙,而且何止是出手杀了,我这条胳膊也是当时被娘娘弄断的。”
宗泽疑惑。
宝弦笑了下后,倒也没隐瞒,简单说了一下。
听完,宗泽讶然,因为倒是没想到过还能有这样的事情,如此,宗泽也是一下子明白了刚刚宝弦所说的娘娘成了沃神的事情。
但宗泽没想到皇后娘娘战力竟然高到了这种地步。
看宗泽一脸讶然,宝弦笑着打趣道:“所以等下见了,与娘娘好好说话,你这个性子娘娘肯定不会动手打你,但咱娘娘有时候挺麻烦的。”
说到最后,宝弦叹了口气。
主要是想到最近,皇后娘娘见着他就关心他伤势,主要关心就关心吧其实没什么,但是那句‘叔,我真是一下子就给你弄断了?我不是故意的’,听起来是道歉,但在宝弦听来挺扎心的。
主要你还不能说娘娘什么。
只能听着这扎心的话,尤其是宝弦听说,最近娘娘想着将当日被打的人召集起来,道歉一下。
虽然宝弦挺好奇到时候的盛况,但道歉起来依照着娘娘性子,到时候肯定更扎心!
宗泽看到了承天门大门,思量了一下后说道:“朱晃给我写信提到了皇后娘娘,说是很像先皇后娘娘。”
宝弦闻言后不否认:“是挺像。”
宗泽没再说话,他从未问过一句,娘娘如何的话语,只是从旁人只言片语以及传闻中了解过一些。
宝弦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因为注意到宗泽看起来神情淡然,但一直在活动手指,于是问道:“你这毛病几十年了就没改过,你别告诉我,伱要见陛下与娘娘所以在紧张啊。”
宗泽呼了口气,看了眼路过的一摊子在卖冷面,于是说道:“朱晃与我在信里说了许多皇后娘娘的事情,说是拜见娘娘,不用带什么奢靡的礼物,带些路边小吃就行?”
冷面的时节差不多到了,所以有小摊出来售卖倒也正常。
宝弦看了眼后点头:“是这样没错,咱这位娘娘不喜欢那些奢靡的玩意儿,随手送人的事情多有发生,反倒是这些小吃,倒是极为珍惜,有时候为了吃一口,会亲自跑出宫自己来买。”
宗泽已经朝着那小摊所在走去,不过才走了两步,看向身边宝弦:“你陪我多买些东西吧。”
宝弦笑了下,看着宗泽神情凝重,知道这货现在约莫是十分紧张的,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咋说,能见到堂堂率领数十万大夏边军的大元帅这般模样,太有意思了。
只是
宝弦其实也不意外宗泽这样。
因为以前宗泽就是这样。
不同朱晃的没脸没皮。
宗泽很讲规矩,很讲礼仪。
而且宝弦到现在还记得,当年陛下带着先皇后娘娘给大家认识,朱晃直接跪了下来狠狠给先皇后娘娘磕了个头,然后喊了句‘主母以后有事儿就吩咐小的。’
而当时的宗泽就站在那儿,不知所措,最后只是简单抱拳行礼,没说一句话。
而那场宴会,宗泽一直偷看着先皇后娘娘,并且不断挪着位置到了一个很近的地方。
但也不说话,只是就坐在那儿。
就像,不知道说什么,但愿意在身前守护。
先帝近臣,最不合群的是宗泽,但让所有人心中最理解之人也是宗泽。
因为越是亲近的人。
久别之后再见,宗泽越是紧张。
当年不过去了边疆两年,回来再见先皇后娘娘,宗泽当时话都不会说了,最后愣是说了句‘我还活着,让娘娘担心了’这样的胡话,弄得众人啼笑皆非,也弄得皇后娘娘有些尴尬,因为这话说的就跟娘娘巴不得宗泽死一样了。
那段日子,娘娘见着宗泽都说一句,我没那個意思。
见宝弦不说话,宗泽哪里不知道这人在看自己笑话,于是说道:“我是在紧张。”
数年未见陛下,如今回来不单单要见陛下,更要见皇后娘娘。
宗泽一路都挺紧张,只是这眼巴前儿了,就更紧张了。
而且,依旧记得陛下当年在他肩膀上的时候说‘宗泽哥哥,你说我以后会嫁个啥样的男人啊,好看的我肯定嫌弃,贱兮兮的我也嫌弃,感觉宗泽兄长你这样性格的就挺好。’
当时的宗泽吓了一跳,只是看陛下憋笑,就知道是逗弄他。
去年,宗泽又收到了一封信,是陛下的信,上面写着‘兄长,我要成婚了,贱兮兮的还好看的不行,烦死了,找了个小时候最讨厌的。但这人吧,真的太讨人喜了。’
数月前,陛下送信终于召他入京的信上也有一句‘你来了后凶一点,我怕那两个哥哥不靠谱,朱晃哥哥那个样子我也不说了,所以还是要你替我撑场面,吓唬吓唬皇后。’
宗泽知道陛下这是说笑,但每一个字里,宗泽都能感觉到陛下是真的喜欢娘娘,而且过的也很好。
什么样的人,能让陛下这般样子。
宗泽有时候坐在大军之中会思考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