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一世妈妈那一年四季总是冰冷干枯的双手不同,王桂兰的手温暖而干燥,跟她的人一样,让人觉得安心。
“出门也不知道拿个手电,这走道里黑,别磕着碰到,回头又来跟我撒娇。回去赶紧睡觉!明早还要早起上学呢。”王桂兰平时不算是个啰嗦人,对韩小熙却是例外,大概因为关心则乱。自从去年小女儿人差点儿没了之后,便对她看得更为捉紧。
“知道了,妈,下次我会注意的。”韩小熙没有不耐烦,反而觉得很窝心,亲热的用另一只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将脸在她肩膀蹭了蹭。
前世的妈妈大概因为生活的太过不易,所以有笑脸的时候不多,而且并不太关心儿女们的生活。反而奶奶对她们姐弟俩很好,不过奶奶毕竟是老了,脑袋不太清楚,而且重男轻女,更多的时候是在关心弟弟。
而在这一世,父母虽然没有明显的偏心,但因为她是老幺,身体又差,难免偏疼了一些,她很享受现在的生活。虽然有时会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盗窃犯,偷走了原本属于原主的幸福。但更多的时候她会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不欲生,情愿自己变得自私一些,可以理直气壮地代替原主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完全亮,韩小熙便被厂区嘹亮的广播声吵醒。
“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嘿!每天每日工作忙,……”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还没等睁开眼,旁边的韩晓冬就毫不客气地掀开了被子,悉悉索索地穿起了衣裳。
两个人合盖一床被,旁边的人一掀被,韩小熙的上半身便有一半儿露在外面。现在的天气刚刚回暖,算不得冷,但也凉飕飕的,让人不自觉的就跟着打了个哆嗦。她懒得跟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计较这些小事,干脆也坐起来穿衣服准备起床。
韩家的屋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加起来差不多二十四五个平米。为了给韩晓北夫妇俩挤出一间新房,在屋子中间用木板隔出了一个大概七八平方的小间儿。里面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大衣柜,也能算是个单间儿。
外面的房间稍微大些,两边儿靠墙的位置各放了一张大床,分别是韩大山夫妻和韩晓熙姐妹俩睡觉的地方,左面靠门的位置放了一张四方的桌子,摆了几张木头凳子,这是家里人吃饭和孩子们做作业的地方。而在右边靠门的位置则放了一个近两米高的,门上镶玻璃大衣橱,算是这屋里最气派的家具。
二哥韩晓楠正坐在对面父母的床上看书,听到她起床的动静儿从鼻子孔里哼了一声,倒是也没吭声,但韩晓熙仍是明显的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待见。
对此,她并不觉得奇怪,二哥和三姐在乡下呆的时间最久,跟原主呆在一起的时间最短,自然没有什么感情。而且,从某一个角度来说,他们被放在乡下这么多年,其中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她的原因,对她有些不满和怨言也是正常的。
韩大山他们已经上工去了,早饭也都在员工食堂解决。
韩晓熙穿好衣服就赶紧拿了洗漱用品去水房打水洗脸。清早是筒子楼里的用水高峰,一旦水压不够,还得去楼下的水房排队,她今晚起的有些晚了,可不敢再耽搁。
出门的时候,正好跟开门进来的韩晓冬碰了个满怀。她肩上搭了根儿带水渍的毛巾,鬓角的碎发还是湿的,看起来像是刚洗完脸回来的。
“三姐”韩晓熙客气地跟她打了声招呼,却换回来对方一个白眼儿。
韩晓熙:“……”得,一大早就火气这么重。
不过也没啥好计较的,她也不是人民币,做不到大家都喜欢。
韩晓熙心下自嘲地笑笑,错过一步,让她先进了门,自己才转了出去。
屋里韩晓冬把毛巾搭在床边,也不在意韩晓熙还没走远,径直跟韩晓楠说道:“唉,哥,你说她这还真是穷讲究,洗脸要用香皂,刷牙要用牙膏,洗完了脸还要抹一层雪花膏。乖乖,这一套行头下来不得要花费好几块钱,要在老家,奶就是编一个月的棒儿叶篮子也挣不出来这老些钱。”棒儿叶就是玉米叶,晒干了可以拿来编成篮子,卖给供销社,一个能卖一毛二,好手一天能编两三个,在农村很多妇女都会编来贴补家用。
韩晓楠从书里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道:“都是爸妈给惯的呗!你要是稀罕,那些东西也没上锁,你也跟着用不就完了吗?”
韩晓冬一脸的不屑,说道:“切,我才不学她那一套资本家小姐做派,回头我得跟爸妈讲讲,咱伟大的工人阶级可不能养出资产阶级的小崽子。”
门外还没走远的韩晓熙“……”
这正常的刷牙洗脸也叫讲究?只有被她看到后世那些玲琅满目的化妆品,才会知道什么叫贫穷限制了人们的想象。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的性格在作者君的眼里应该是跟大部分四十多岁的女人差不多,她们已经褪去了青涩与浮躁,因为年龄的增长,性格有了沉淀,阅历也会丰富很多,不会像大部分青少年人那般容易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