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夏谨的话,她紧蹙柳眉,用手抚上自己心头,好像这里很痛,此刻竟然心中郁郁到说不出任何话。无非就是自己问不到关于浔月的消息了?
何必心痛至此,夏念觉得自己的反应真的有些无法解释。
“长姐,你…你怎么了?你为何哭了?”夏谨慌了神,他分明看到夏念紧皱的眉头和那眸子里沁出的泪水。
“我哭了?”
夏念用手抚上自己脸颊,这才发现自己的眼下真的湿了,自己哭了,怎么自己都没发现?她觉得心中那股愁绪似乎很难散去,居然凄然一笑,一个慕息泽,自己到底为何如此痛心?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捱过了几遍洄道的人,即使已被消磨所有的记忆,那曾经放在心尖上的人怎能被轻易漠视?
“长姐,你没事吧?”夏谨显然被夏念的反应吓到了,他印象中的姐姐总是那般飞扬洒脱,敢爱敢恨,哪里是像现在这般是会随意哭的女子?
“我……没事,”夏念用力抿抿唇又扯出一个苦笑,在心中自我安慰大不了下回缠着慕息泽多问几个问题便是。她镇静些许抬头问道:“三弟,你可知道那镇国公何时会到我东琴?”
夏谨歪着脑袋想了想:“估计还有四五日左右,今日父皇说镇国公已经到了峡水镇,若是快些,四日便能到。不过……”
“你说什么,峡水镇?”未等夏谨说完,夏念便慌乱打断了他的话。峡水镇,那不是上午慕息泽在地图上标注的地方,怎的这般巧?
“长姐,有什么问题吗?从北翟国到东琴国无非两条路,一条便是走官道,也就是圭启道,上回长姐与我一同出使北翟走的便是圭启道。还有一条便是小路涉越路,虽不似圭启道宽敞,路程却短,峡水镇只是涉越路上一个小镇而已。”
夏念并不知道夏谨说的那些道路,她慌忙在桌上展开手中一直拿着的地图,指着之前慕息泽做了标记的地方迫切问道:“三弟,可是这个地方?”
“这……这地图画的竟画的如此精妙!”夏谨瞪眼直直看着桌上地图,大到诸郡县,小到各村镇,连林木,湖泊名字都细细标出,即使是这皇宫顶级的师傅,怕也要花上四五日功夫才能这样无一错漏画到纸上。他还在吃惊感叹这地图时,瞥见了夏念焦迫的眼神,才回过神:“是,就是这里,长姐是从哪里得的这地图?”
“我画的。”
“长姐别开玩笑了,图上标了上百个地名,那样好看的字我可是从未见过,就是陈夫子的字也不及它一二。我又不是不认得长姐的字迹?”
夏念听得出夏谨口中的揶揄之意,自己倒是承认慕息泽的字是十分好看的,但是没想到夏谨给了这样高的评价。
可是她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个问题,慕息泽为何这么多地名中独独标了峡水镇,而北翟国军队又恰好到了那里?难道他竟然如此神通广大,连这个都能猜到吗,可是这怎么可能?
夏谨见夏念又怔怔不答话,便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狐疑道:“长姐今日到底怎么了?”
“啊,无事。”夏念缓过神,感到自己今日似乎冷落了夏谨,便笑了笑道:“快到晌午了,三弟不如留在我宫中用午膳?”
夏谨眼里透了悦色,却又摇摇头道:“长姐,我也想啊。可是母亲要我去她宫中用膳,长姐我下午晚些再来找你吧。”
“这不行,晚些时候我不在宫中。”
“那长姐要去哪里?”
“光华楼。”
夏谨的嘴巴张的更大了一些,眼里从疑惑变得吃惊,继而重新变得困惑:“长姐,你不会又要去……”
夏谨闭了嘴,虽没把话说下去,夏念却心下了然,恐怕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到光华楼屋顶去搞破坏,于是故作轻松微笑道:“想什么呢?我今天只是去作一幅画而已。”
“作画倒是不奇怪,可是长姐为何挑在今日,难道长姐忘了今日是十五吗?”
“十五怎么了?”
夏念不知道的事,却是宫里人人都知道的,每月十五是光华楼唯一开楼的日子。
察陵世家世代信奉敛尊教,按照察陵家的习惯,每月十五酉时,便要在专门的神阁中跪拜敛尊教众神一个时辰。而光华楼便是为此而设,每月十五皇后都会携夏婉和夏焱一同前往光华楼行跪拜之礼。
“你的意思是说,今日去会碰到他们?”
听了夏谨的解释,夏念有些为难,这三人其实自己都只见过一次,夏婉刁钻刻薄,夏焱阴郁不定,而皇后么,既然是他们的母亲,想来对自己印象并不好。可是慕息泽偏要自己今天就画好,还指定了要画傍晚的光华楼,夏念甚至怀疑他是故意找茬的,只不过转而一想,这是他随性提出的要求,应当也是没有想那么多的。
“是啊,长姐,我看你还是明日去吧。再说,你要去作画,恐怕……二姐又要小心眼了。”夏谨低声劝道,他那眼神倒很是诚挚的。
“没事,我躲着他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