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红莲赶在了上午的尾巴梢,进了卫生所。
黑湖山公社卫生所一共两间房,中央的一间隔出了两个小房间,正中的作为问诊室,隔间的作药房。另外一间房主要用来给病人注射和针灸用,还搁置了两张一米宽的木床用作病床。
孙红莲刚到时,一圈病人把张好团团围住。
“张医生,我先来的,你快给我量量体温啊。”
“张医生,我昨晚拉了一晚上,肚子疼的受不了,不信你摸摸看!”
“张医生,你看我这腿还流着血呢,你快先给我拿点草药止个血!”
……
孙红莲二话不说,赶忙上去先把张好解救出来。
张好笔下不停,边记录病情、开药方,边抬头朝她无奈的一笑。
她像在说:看吧,我并没有给你开后门,而是卫生所的确缺人呀!
孙红莲把给她预备的白衣套在身上,开始把挤满桌子的人群给分开,按照老弱病残,先来后到,拿捏个轻重缓急,把人分成左右两排,人群瞬间有序起来。
她又帮忙收取挂号费,一毛钱一个人,药费一般不会超过一块钱,可就这价格也不是人人用得起药的。
病例单开完的,孙红莲就把人引到另外一间房,把单子和病人交给王田保,简单的复述张好嘱咐的注意事项,由他去该打针的打针,挂水的挂水,针灸的针灸。
第一次配合,三个人合作的很愉快,病人就诊效率肉眼可见的提高了很多。
要按往常,这么多病人张好和王田保绝对得忙到午后才能喝上口汤。而今天他们不到吃中饭的时间,就给社员看好了病,这多亏了孙红莲管理有序啊。他俩于情于理,都对孙红莲的能力非常认可。
张好摘下口罩,真心称赞孙红莲说:“红莲妹子,你组织管理能力很强的嘛,而且我看你还是懂得一些医学知识的,以前你是不是做过护士?”
孙红莲谨慎谦虚说:“我平常就爱读些医学书籍,书看多了,也就略懂皮毛。”接着,她话题一转,“嫂子你的医术是哪里学的?”
“我,是在军队医院学的医术。”张好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孙红莲也不好多问,免得让她难受。
“表哥,咱们卫生所的中药都是你制的吗?”孙红莲突然转问王田保。
王田保跨越门槛的脚步一僵,本来高冷的脸逐渐泛红,他偏头躲避孙红莲的目光,回道:“不是,咱卫生所的药,绝大部分都是由县卫生局派发。”
“社员自己炮制的草药,药效远不如派发药。”
“没错,自制的药也能用,只不过一是见效慢,二是副作用大,不好大量使用。”张好补充道。
孙红莲若有所思。
今天中午是王田保值班,张好急着回家“伺候”最近脾气见长的孙怀逸小朋友,孙红莲只好下次约她上门吃饭。
刘梅花右手拎着一只铁质的饭盒,给丈夫王田保送中饭。
她三步一停顿,五步一回头,十米路硬生生走了十几分钟,“梅花,还不进来,你往门外愁啥呢?”
“田保哥,孙红莲是不是过来看病了?我咋觉得刚才那个人这么像她呢?”
“嗯,红莲现在卫生所工作。”王田保语气淡淡道。
“啥?她也脱产吃公粮了?那这样他们家现在是双职工了?”
刘梅花气歪了鼻子,失了理智的她把饭盒往桌上一扔,摆开吵架的姿势。
“好你个王田保,你对她还是死心不改是吧!居然还瞒着我,把她也弄跟你一块儿工作,你们好一对儿奸夫□□,我看她就是一个潘金莲!”
“你闭嘴!”王保田额头上青筋暴起,上去就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好呀,你居然敢打我!看我不挠死你!”刘梅花一个箭步,张牙舞爪扑向王田保,冲着他的脸是一通乱抓。
……
中午,孙红莲一家被沈家请去做客,主要是感谢李长河对沈白荷母子的帮助。
饭桌上气氛很是和乐,李念卿又趁机把上午困扰她的问题抛出来,她奶声问道:“沈爷爷,我上午听白荷姑姑说,你们家是祖祖辈辈制药的,所以院子里才晒了这么多草药,是这样吗?”
沈白荷来不及阻止李念卿,“长河哥,红莲姐,对不起,我们隐瞒了自己。”
“哎,还是我来说吧。”
沈父和老爷子相视一笑,他讲道:“我们家原来住在黑山寨西边黑瘴林,后来才迁到黑山屯这边。”
李长河和孙红莲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沈家除了草药,还摆着几个密封严实的大缸,这里面恐怕装的也不会是咸菜萝卜吧。
沈父环视众人一圈,继续道:“你们可能也猜到了,我们是‘毒医’沈家留下来的一支。”
原来,西边的黑山寨在被解放前,里面住着一群土匪,他们号称黑山“四大家族”,“毒医”沈家,“神算子”梅家,“神医”马家和“鬼咒”巫家,那时候他们经常合作抢劫县里的大户人家。
黑山寨被解放军轻松击垮后,“四大家族”成员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一小部分偷偷藏在了山下的亲戚家中,他当时就是这么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