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君理撩起眼皮看了看他身边女孩儿。
经此一役,成长了些。
这人善良、宽和、心软——名字软,人软,心也软,开朗活泼喜欢扯淡,积极进取、很能创造机会,就是傻了点儿,没心眼儿,如今终于成长了些。
阮思澄问:“邵总,行吗?”
“行,不过别让那刘明涛知道太多,只说打算开除刘洋就可以了。”
“我懂。”
阮思澄十分庆幸——最近这些艰难时刻中总有邵总可以商量。
要正式与前CEO钱纳撕破脸吗。
其实,钱纳的愤怒、不甘,她可以理解体会。
没有钱纳,就没有今天的思恒医疗,也就没有今天的贝恒和她。他日思夜想、转辗反侧,冒着风险窃取数据,甚至没让他们知道、自己独扛,却因创业理念不同而被直接踢出公司。并且,非常明显的是,贝恒本来在他那边,他根本就不应该输,是她舌灿莲花让人反水了的。
钱纳是个牛逼的人,肯定更加无法接受。
于是,他非不让自己顺心,不让思恒好过,无法看着自己、思恒顺顺利利继续前行而他灰头土脸黯然离场,非得隔应他们一下。
某种程度上讲,钱纳说的并没有错。当今这个时代,没有几个杀出重围走向成功的公司是干干净净一条法律法规都没有犯过的。钱纳倒霉,遇上自己和邵君理两个罕见的理想者,而她十分幸运,有邵君理。
办公室中,两人针对刘洋的事又讨论了十几分钟,邵君理抬起手看看腕上的表:“行了,我走了,有公章了通知一声。”
“邵总,其实……”阮思澄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白白尖尖的小虎牙嗑在水润的红唇上。唇凹进一块儿,两边更显丰盈饱满。磕一会儿,阮思澄的虎牙离开,于是下唇微微颤动,还带着点水光,直到再次被咬住。咬了放、放了咬来回几次以后,本就颜色红润的唇被她□□得更艳丽。
邵君理移开目光,问:“神秘兮兮的干什么?”
“……”阮思澄把大门锁了,回来,拿过自己的小拎包,打开,又从里面捧出一个报纸团儿,一层一层拆开,活像个老太太。
“……”邵君理说,“用了整整一分钟,最好让我看到值得看的东西。”
阮思澄不吱声,打开最后一层,捧着,把中间的东西藏在被剥开的报纸当中,只露出一点,递到邵君理的眼睛下面让他看了一眼。
邵君理的目光一扫:“………………”
一个公章。
即使是他也没明白这个操作。
阮思澄小声道:“公章其实在我这里……钱纳手里是个假的……”
邵君理:“………………”
顺了口气,他说:“解释清楚。”
阮思澄小心翼翼:“这不是要解释呢吗,可不敢瞒着。”奇怪,怎么那么相信邵君理呢。
“说。”
“我听说过几起不交公章的事,于是有些担心……到外面的小店刻了个萝卜章。正好,提交提议的前两天钱纳贝恒中京出差,可有一份紧急文件需要盖章,于是就把公章给我暂时保管……我呢……还公章时给掉包了…………”对于贝恒和她,钱纳真的信任。
“……”
“钱纳回来我立即就交了提案。钱纳当然跳脚,忙着争取支持,也没什么心思再管公司的事。而那几天贝恒、我和石屹立都仔细看着,并没有把重要文件送进屋子。当然,我跟他俩没说实话,只说不想再让钱纳做太多事,否则交接麻烦。”
邵君理说:“私刻公章是违法的。”
“我知道我知道。”阮思澄道,“假公章中间有一个小小的Hello Kitty,就那只猫。钱纳他有白化病嘛,视力不行,写程序时得把字母放的老大,看文件时眼睛都要贴上去了……汽车也不能开,电影也不能看,游戏也不能打,啥啥都不能干。当时还没隔空对撕,公章星星里面有个袖珍的Hello Kitty,别人能发现,但他发现不了的。”
邵君理手敲敲桌子,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偷拿公章同样是不行的。”
“所以我没敢晾出来啊!”阮思澄说,“正在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主动交出‘公章’。公章需要直接交给新的法人,那就正好借着机会换回去嘛。退一万步,钱纳就算察觉不对,我猜也并没有后果。首先,钱纳牛逼,不会浪费时间掰扯没用的事,肯定要把精力用于东山再起,不交公章并不费劲,只是顺带恶心咱们。报案、起诉等等实在太麻烦了。其次呢,这事是他自己理亏,偷窃信息、不交公章。从事实上,就是提前几天拿来而且还没用它干啥。钱纳做了那么多事,不会想把我们逼到警局法院,真掐起来他也没好。再退一万步说,如果真的有事,我就说,弄混了,Hello Kitty那个是刻着玩的。我没扣下,钱纳交到我手上的,是还错了。”
“……不要自作聪明。”
“哎,这个只是最后手段,还是尽量让钱纳还。万一真要用……哎,到时再想怎么圆吧。这事目前你知我知,没别人了。”
“……”
“我当时就有种感觉——钱纳可能不还公章。那怎么办……如此棘手。我们明明没有做错,钱纳才是不占理的。难道真的坐以待毙?因为这种破烂事儿,思恒医疗没有公章、就此停摆?那不行的……反正……我没用它干任何事……没盖任何文件……以防万一换掉公章,在个人的底线之上……”到了最后声音很小。
邵君理被气得笑了,虽然是假气,不是真的:“就你机灵。”
阮思澄忙拍拍马屁,谄媚讨好道:“您也机灵。双双机灵。”
邵君理一顿,说:“注意言辞。”
“???”
“谁跟你‘双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