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先说说。”郭胜居上首坐了。
“说是四爷在一个臭号里,那号房顶上漏,漏的厉害,后半夜雨大,顶都快塌的掉下来了,四爷淋了一夜冷雨,又对着两个大尿桶屎桶……”
后面的话,胡磐石光摊着手,没再说下去,四爷那样金尊玉贵长大的,只怕从小到大都没闻过尿桶屎桶是什么味儿,守着两大桶闻了一天一夜才倒下,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有,”迎着郭胜阴沉的脸,胡磐石接着道:“四爷这个臭号,看样子是临时被人调换过去的,具体是谁,董老三正在查,那个送菜肉的杂役说,贡院里管东边一百个号的杨班头,让他去一趟魁元楼,找甲字三号房,传一句话,说是人都抬出去了,这是担着风险的,得另加五十两。”
“真是肆无忌惮。”郭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片刻,冷笑一声,看着胡磐石道:“贡院里的事儿,你不用多管,有陈先生他们俩个呢,你去给我好好查查,朝廷拨的银子不少,这杭州城两浙路,富户乐捐乐输的,更多,有的是银子,怎么这贡院,还有漏的掉了顶的号房?你去给爷查,从皇上即位后,头一回修贡院查起,每一回朝廷拨了多少银子,两浙路拨了多少,富户乐捐了多少,这银子,一趟一趟,都哪儿去了!”
胡磐石不停的点头,是该好好查查了,修贡院这差使油水厚的,连他都知道!
“拿出你的手段,一两银子都不许漏掉!老子让他吃多少,就得吐出来多少!”郭胜狠瞪着胡磐石,瞪的胡磐石呼一下窜了起来,双手按在两边大腿上,冲他哥不停的躬身答应,“是是是,哥你放心,你放心。”
胡磐石一溜小跑出去办差,郭胜站了一会儿,叫了大夫进来,说了李章恒被尿桶屎桶熏的太过的事儿,让几个大夫斟酌个去恶心解秽气的方子再来。
几个大夫斟酌了好半天,药方没开,配了料香,交给郭胜看过,让小厮在李章恒屋里焚上。
到傍晚,李章恒果然好多了,吃了半碗粥,又吃了两个菜馒头,人也精神多了。
小厮在李章恒身后垫了靠垫,李章恒歪在床上,看着郭胜,一脸愧疚,“先生,我太没出息了。”
“你能及时出来,这就是大出息,那号房顶都塌了,你不出来也没法写卷子,再熬下去,熬出大病,娘娘,还有你娘,不得心疼死?”
郭胜拍了拍李章恒的手,真心后怕。
李章恒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号房顶都塌下来了?”
“随便打听打听,就打听出来了,你原来的号房,被人换走了?“郭胜看着李章恒。
李章恒更加惊讶,”你连这都打听到了?那贡院里,“李章恒一脸苦笑,“岂不是筛子一样?岂不是,手段百出?”
郭胜看着李章恒,点了点头,“你刚进场,陈江陈先生和朱先生就到了,就为了这两浙路秋闱的事儿。”
李章恒瞪着郭胜,张着嘴,一时竟然没能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