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可怕的吗?
她赶紧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走到了在屋外的阿耶身边。
阿耶看上去十分焦虑,不停地负着手在屋外一圈一圈地踱步。
屋里头的喊声每传出来一次,他的面色就愈发沉重几分。
宇文沁生伽蓝和羲儿的时候,他没在屋外守过。
也不知道女人生孩子竟是这般艰难。
要不是因为那件注定会发生的事情,他也不会想让宇文沁在这个年纪再给他生个孩子的。
不知道这样一来,宇文沁是不是能躲得过那一劫,而躲不过这一劫。
他越想,手中的拳头握得愈发紧些。
伽蓝看见阿耶如此严肃,有些不太敢开口,只默默地在旁边等着阿耶发话。
拓跋骜从这边踱步到那边,回头的时候才发现了伽蓝。
看见了女儿,他的眉头又舒缓了一些。
只是屋内的宇文沁又痛苦地喊了一声,让他没有心思仔细看伽蓝,只说道:“你快进屋去看看你阿娘。她说什么都不愿让我进去,有你在身边,你阿娘舒心些。”
伽蓝趁势低下了头,飞快地跑进了屋里,走到阿娘身边。
李湛真是的,亲她也就算了,还把她的唇瓣给弄肿了。
刚才在他身边的时候,她虽然觉得唇上特别热,可也不敢用手去碰。
怕这个动作落在他的眼里,像是她勾引他再亲她似的。
方才从正厅走进来的时候,她才用手轻轻碰了自己的唇,还大着胆子在正厅里头的铜镜前照了一照。
她简直不敢相信铜镜里头那个玉面粉唇,双颊酡红的女郎是她。
李湛把她弄成了什么样子!
幸好阿耶没仔细看她,要不然定是会发现李湛刚才对她做了些什么好事。
襄阳长公主见伽蓝进来,本因脱力而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还是你最乖,生你的时候,阿娘只痛了半日,你就利落地出来了。你阿弟和现在肚子里这个,都折腾了我不久。”
伽蓝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阿娘,只能握着阿娘的手,放到自己的脸边,试图说些话来转移她的注意力:“阿娘,生孩子都是要像这样,到鬼门关里走一遭吗?伽蓝不想生孩子了。”
小时候,她看《左传》,看到《郑伯克段于鄢》这个故事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明白,为什么郑庄公的母亲姜氏,仅仅是因为郑庄公出生的时候,她受的痛苦太多了,便讨厌起这个儿子来。
如今她算是有些明白了。
哪有女郎是生来就愿意做阿娘并且愿意承担做阿娘的一切痛苦的呢?
襄阳长公主听了她少有的稍显幼稚的言语,觉得有些好笑地说:“你还小,等大一些你就明白了。同自己心爱的人孕育孩子,是多么幸福美好的一件事情。平日里我只要见到同我和你阿耶相似的你和羲儿的时候,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伽蓝看着阿娘虽然虚弱,可说这些话时,眼睛里有了光彩。
原来这就是阿娘为何承受着如此大的痛苦,仍是笑得出来的原因吗?
想起心爱之人,想起两人共同的孩子,那些又算得上什么呢。
伽蓝听了阿娘这番言语,不禁幻想起来,她和李湛以后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呢?
是长得更像他还是她呢?
性子又会是像谁呢?
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她愤愤地想,他们的孩子可以继承他的宽和豁达,但是决不能像他一般肆意妄为!
要是他们的孩子长到李湛现在这么大的时候,也像李湛现在这样对待别人家的女郎,那她可有得烦了!
伽蓝的思绪刚刚往外飘没有多久,就被她阿娘一声高过一声的凌厉叫声给打断,她不禁愈发地为阿娘担心了起来。
阿娘已经三十出头,这个年纪的女人生孩子更为危险些,阿娘一定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随着一阵阵阵痛的来临,阿娘这时候再也顾不上答她的话,她开始念经,不停地向佛菩萨请求保佑她阿娘。
夜渐渐深了,拓跋骜怕累着伽蓝,也曾想差人让伽蓝出来歇息。
可伽蓝不愿,她只想好好陪陪阿娘。
阿娘生育她的恩情,她无论如何都报答不了,唯有这种时候陪伴在阿娘身旁,她才能稍稍弥补一些那些未曾在阿娘膝下承欢的时光。
到了破晓时分,伽蓝的小阿弟终是出生了。
拓跋骜一听见婴儿的啼哭声,便破开了门,他没来得及看孩子,或者说并不很想看孩子,就径直走进了里屋,亲了亲宇文沁被汗浸透的脸:“以后再也不让你生了。”
宇文沁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当初是谁说再要个孩子的。
见着妻子这番模样,拓跋骜讨好似的继续亲了亲她。
拓跋骜给新出生的小儿子起名拓跋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