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刀风撕裂雷电, 穿破闪电, 带着彻骨的寒意与早就已经沉淀许久已至的杀意涌来。
那片紫色的雷电被刀风淹没的那一瞬间。
整个世界都停顿了下来。
一大片白色像是决了堤的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从这这一刻起, 我就不会再是一个可以随意被舍弃的人格.
秦知意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再次醒来的时候, 她发现自己处于一片茫茫无尽的白色之中。
自己的大半边身体已经被这片白色吞没, 她微微扁了扁嘴。
"果然……"
"失败了嘛。"
她看着自己缓缓被吞没的身体,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觉。
既然如此, 愿赌服输吧。
刚准备闭上眼的那一刻。
她听见了脚步声。
转过身去,发现一个人正在这片无尽的白色中向自己走来。
这个人有着极为精致的下颌线。
以及一双眼尾向上,有点冷清的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的越潮青。
她皱着眉头审视着这个向她走来的人。
这个人, 究竟是越潮青, 还是……
他从高处静静地俯视着自己。
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等她想要开口的时候。
他忽地半跪了下来。
他极为虔诚地俯下身,在自己的脚尖上落下了一个很轻的吻。
秦知意的神情有那一瞬间的错愕。
"你……"
男人抬起头,然后笑了笑,"我原本也以为我是没有名字的。"
"在不同的世界中,在不同的人的身体里, 只能借用着别人的身体苟延残喘, 顶着不属于自己的名字存活下去。因为不是自己的身体, 需要强行将灵魂剥离出来, 融合的过程很难, 融合进去就更难了,甚至连面部神经都很难牵动。"
"我很多次见到你,都很想对你笑一笑。"
"可是, 我至今拼凑完整的记忆才告诉我……"
他慢吞吞地说着,然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我们在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你就赐予了我名字……"-
穿着黑色长袍的女孩子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然后歪着头笑着说,"我这把的剑有个名字,叫做华陵。"
月光洒在她脸上,身后萤火在树林里飞扬,她笑了笑。
"不是我师门给的,而是我自己的佩剑,你要是没有名字的话,就凑合着用用吧。"-
他抬起头,缓缓道,"我叫华陵。"
秦知意有些怔愣,"华陵?"
他点点头,然后犹豫半晌,才道,"这是一把剑的名字。"
秦知意皱皱眉,"……剑?"
华陵笑着颔首。
嗯。
你的佩剑。
秦知意低下头,她道,"那我现在……是要死了么?"
华陵一顿。
他笑了笑,"你的魂魄被分割成了很多份,随之散落在了各个世界之中,现在我们需要将它们都找回来,等拼凑完整了,你就能脱离那个世界的身份,和我一样,算是真正意义上存在了。"
他站了起来,望着远方一片白色的潮水。
那片白色的潮水在他的目光下掀起了道道涟漪,接着,像是波涛一般怒卷起来。
白色的潮水被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悉数散落,成为一截截的碎片,每个碎片都开始发起光来。
华陵站在这些碎片的尽头,在光芒中对她笑着说,"我现在代替了越潮青执法者的身份,可以随意带着你穿梭到任意一个世界。"
秦知意拧着眉心说,"世界意志不是针对我么?你这样做……真的可以么?"
华陵听了一愣,然后笑了笑,"没事的,如果它一定要干涉的话,是有一定的麻烦,但是……"
他的眼神微微暗了暗,缓缓开口道,"只要我用这些世界的剧情改变度威胁它就可以了,本来崩坏一个世界就已经够它心疼了,如果崩坏成百上千个呢?"
他笑眯眯地说,"曾经越潮青不敢以同归于尽和它叫板,但是我不一样啊。"
他弯了弯唇,"我愿意的。"
秦知意抬眼,"那你知道,想要找回这些碎片,得去多少个世界么?"
华陵垂眼注视着她,然后笑着说,"不知道,但是我想……"
"无论多少个世界,无论需要多久,我都会愿意的。"
秦知意眨了眨眼。
她微微握紧了拳头。
然后,她笑了笑,"啊,那好呀。"
"有个人免费当我的苦力,我也愿意的。"
或许就这么一起下去。
也很好。
·
其实秦知意在醒来之前,梦到了自己第一次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的生活。
那感觉很真实,当时她也是真正意义上以为自己存在的。
说来也好笑。
就在那个自己苦苦挣扎扑朔迷离的修真界……
是第一次遇见越潮青和……
华陵。
·
弥天的大火。
扭曲的火势之中,无数提剑而来的人闯入这个摇摇欲坠的宗门。
女人的哭喊声,男人的嘶吼声充斥着这个往日盛大的宗门。
"把这些人都杀光,别耽误时间了,快去找无极宗的掌门!"
地上的鲜血铺了一层又一层,缓慢在地上挣扎爬行着的穿着道袍的孩子被后头追上来的人一刀毙命。
在山顶的院落上,有个老人依靠在窗边,缓缓俯视着下边蔓延上来的灯火。
他身边有个端着一壶酒的女孩子,默默地看着那个老人的背影。
老人倏地笑了笑,然后转过头,"你是不是也觉得老夫可笑极了。"
端着酒壶的女孩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在听。
在听窗外边的厮杀声。
这个曾经鼎盛的宗门,将在这一夜,悉数倒塌。
老人呵呵笑了笑,"养了几个非常能干的徒儿,他们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想要推翻我,重建一个顶尖的剑宗。"
"这个新的剑宗的名字乍一听可比无极宗有气势多啦,叫……好像叫……"
"紫霄剑派。"
"哦对对,紫霄剑派。"
"说起来,捡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只有那么一丁点大呢。"
"没想到啊……现在已经这么能干了。"
老人自顾自说着,忽的转过头,看着她笑着说,"你是厨房的?怎么都这个时候还来和我送酒?不逃跑么?你看看,那些稍微机灵一点的和那些以前在我身边伺候的都跑路了。"
女孩子穿着黑色的粗布衫,她将酒壶放在了桌子上,淡声说,"您之前说了,晚上冻着睡不着,只有喝上一壶酒才能暖一暖。"
"平常给您送酒的这活儿,大家都是抢着来,好不容易今天没有人和我抢了,我就来了。"
老人听了,笑得前仰后合。
将眼泪都笑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嗯?"
女孩抬眼看了他一眼,"秦知意。"
老人点点头,"秦知意啊……"
说完,他站了起来,直接从自己身下的凉席下取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他淡淡道,"说来也是可笑,他们花了这么多功夫,不就为了从老夫手上得到这本被吹得神乎其乎的无极剑法么?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
他露出一抹笑,"老夫平常都是拿它来垫脚的。"
秦知意垂眼看着那本破破烂烂的书,然后抬眼继续道,"不是的。前一次来您院里打扫的时候,我还看见了您用它来垫桌子。"
老人听了,笑得更欢了。
"是啊,是啊,这本书……"
他忽的收敛了笑容,"这本书我年轻的时候花了上百年来研究,甚至差点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可是仍是无法参透……"
他望向了天边的月亮,"之所以没有给他们的原因,一者是怕他们会为了这本秘籍兄弟之间互相残杀,二者是,我知道就算给了他们,他们也绝对无法窥探其中天机,担心毁了他们的道心……"
"但是现在呢……"
他笑着回望秦知意,"老夫现在不想要这本书了,我看我们挺有缘的,不如就送你了吧。"
秦知意低头看向了那本书。
老人忽的一扬眉毛,"你该不会……还不识字吧?"
秦知意与他对视,"我有学过。自己学的,就在平常蹲在厨房等水开的时候。"
老人这才笑了笑,接着,他又自嘲地说,"我在想什么呢,就算你识字,也悟不了……"
秦知意抬眼,看着他,"我都没试试呢,您怎么知道我悟不了。"
老人怔愣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看着她。
接着,他笑了。
"嗯,那好,老夫把它送给你了,你要是不喜欢,或是看不懂,丢了也行。"
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火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老人转过头,看着秦知意说,"老夫会在这里拖住他们,给你留一线生机,但是宗门之大,你不一定能跑出去,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秦知意将那本书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她点点头。
在从后门走出的前一刻,她忽的回过头。
"我知道,您很生气的。"
"表面上装的什么都没有,其实很生气,很难过。"
老人的背影微微一僵。
"相应的,我也很生气,这个宗门很好,能够为我提供各种学习的机会,并不会因为我的身份而瞧不起我。您很好,门里的弟子也很好,上次给我带灵丹鼓励我好好修炼的师姐也很好。我亲眼看见她被那些人给侮辱了,然后毫不留情地被刺死。"
"现在它被毁了,我和您一样生气。"
女孩子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所以我会报仇的。"
"我一定会报仇的。"
老人愣了愣,他忽然转过身。
看着那个背影越来越远,然后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她和以前他所见过的那些身负血海深仇的人不一样。
她很平静。
并没有那些歇斯底里的疯狂,和信誓旦旦的保证。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这份平静舒缓了他的心情。
他推开了们,望着门外在夜色中的点点火光。
轻声道,"我的乖徒儿们,终于要来为师傅收尸了么……"
与此同时,在茫茫的夜色之中,那在一片混乱中逃窜的女孩子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出现了一道影子。
他立在她身后,身边匆匆经过他的人都没有注意这样一个人。
这个男人微微摸了摸下巴,轻声道,"就是这个人夺了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的气运,使得这个世界的剧情发生改变进而进行改写的?"
越潮青微微歪了一下头,皱着眉头,"怎么看……都不太像。"
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是无极宗掌门的徒孙。
名字叫做徐凌岑,是个相当正气的人。
徐凌岑天生的资质就十分好,继而一路顺风顺水加入了修真界中的顶级门派无极宗。
当时他的师傅想要背叛无极宗的掌门,这令他十分不满,虽然他也提出了反对的想法,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
出于无奈,在师傅和掌门师祖之间,他选择了将自己抚养到大的师傅。
好在他的师傅比较看重他,就算他反对了自己仍然重点栽培他。
继而就是他成为了剑修中的大能,然后飞升。
按理来说,这个逃跑的女孩子是怎么都不会威胁到他的。
不过么……
越潮青略微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如果她是世界意志指定的必定抹杀的异常数据的话。
他不介意再好好观察一番。
若是发生了意外的话,再亲手将她抹杀。
·
黑暗中,一个穿着粗布衫的女孩子向着宗门的大门狂奔而去。
她跑得很快,就好像是身后有什么猛兽在追赶。
一把剑从她的腹部穿过,撕裂开她的皮肉,她猛地趴在了地上。
身后举着剑的人笑了笑,"啧,差点漏了这条鱼。"
女孩子垂下眼,她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略微颤抖地说,"这位仙人,您饶了我吧,我就是一个厨房做饭的,求求您了……"
举着剑的人勾了勾嘴角,"好啊,你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一声祖宗,我就饶了你。"
女孩子看着地面的眼神渐渐发凉。
在黑夜里,她面无表情地抬眼,将这个人的相貌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那个举着剑的人皱了皱眉,上来就准备踢她,"怎么,你用那个眼神看我做什么?想报仇啊?好啊,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只是那把剑停顿在了她的额头上方。
"叮——"
冷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
另一把剑将这把剑缓缓拨开。
后边走出一个人。
举着剑的人认识他。
这个人在宗内的风头很盛,是十分受宠的弟子。
叫做徐凌岑。
他用带着悲悯的眼神看着地上的女孩子,微微叹了一口气,"师弟,这个孩子只是一个厨房替人跑腿的,我之前见过她的,年纪轻轻就没了父母,不如放她一条生路吧。"
举着剑的人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地上那个捂着自己伤口的女孩子。
"师兄,无极宗的所有人都必须死,这是师傅交待的。"
徐凌岑顿了一下,接着,他低下头,看着那个在地上的女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垂下头,闷闷说了一声,"秦知意。"
徐凌岑点点头,然后道,"这样,你去我院子里,做个在院外扫地的,愿不愿意?"
无人注意,女孩子的眼睛在黑夜中很亮。
她缓缓点了点头。
"我愿意的。只要能活下来,做什么都愿意。"
·
华陵第一次遇到秦知意的时候,是越潮青来这个世界的五年后。
越潮青的精神越来越不稳定,所以他时不时能够乘虚而入,夺走他身体的使用权。
这一次,他知道越潮青是受了世界的委托,来到这个世界铲除一个叫做秦知意的异常数据。
按照世界剧情来走,这个叫做秦知意的人会夺走气运之子徐凌岑的许多机遇,甚至使得这个世界的剧情发生改变进而很可能会崩塌。
她在这个世界中的设定本来就是对正道怀恨在心的反派,修炼邪法走火入魔找到紫霄剑派来报仇,注定成为男主角徐凌岑的垫脚石。
这个世界的无极宗被推翻了之后,一个新的宗派建立在了无极宗的废墟之上。
名为紫霄剑派。
无人在意这其中的腌臜阴谋。
修真界本来就是以实力为尊。
华陵皱了皱眉。
如果这个叫做秦知意的人是这个世界的关键,那么在越潮青抹杀她之前,自己或许可以帮帮她。
比如今天。
秦知意这五年来一直都在徐凌岑的院子里扫地。
并且,她一直活在当初那个对她怀恨在心的剑修的阴影之下,对于这个,徐凌岑一向更加偏向于和自己更加亲近的师弟,所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宗内几个弟子为了刁难她,特意将她房内的所有的积蓄都偷了出来,约了她来到宗门的后山边上。
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向着宗门的后山走去。
·
微风习习,山上的鸟雀啼叫,树林阴翳。
穿着粗布衫的女孩子走到了山顶上。
她提着一把生锈的重剑,看着前边几个人,缓缓道,"我的东西呢?"
对面有个穿着粉衫的女孩笑了笑,然后将手上一个破布袋子摇了摇,"真是个穷鬼,你攒了这么久,才攒了这么多?我还以为你有多少家底呢,天天一副自己天下无敌的样子,我告诉你,大师兄只是因为可怜你才收留你做一个扫地的,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另外一个黑衣男子也笑了,"人家可是当初可是大名鼎鼎的无极宗的厨房跑腿的呢,当然看不起我们了。"
说完,一群少男少女笑了起来。
另一个人挤眉弄眼地说,"喂喂喂,你们就别欺负她了,她本来就是个喜欢告状的,今天我们欺负她了,明天大师兄就要唉声叹气,更加怜悯她了。师门本来就规定不许门内弟子私下刁难打斗。"
粉衫女子冷哼一声,接着她眼珠子一转,笑了笑,"你们说,如果我们在这里把她打得爬都爬不起来,然后到了晚上,她被哪头野兽叼走了,这可不算我们的责任吧?"
其他人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那个看似任他们宰割的女孩子微微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
眼中寒意越来越深……
黑衣男子眼睛一亮,"好主意!这样就算这个只会装可怜的窝囊废死了也不能怪我们,顶多就是被师兄教训一顿,但是师兄那么温柔,肯定不会重罚我们的。"
就在一直跟在旁边的华陵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的时候,他忽的听见了一声剑出鞘的声音。
那个穿着黑色粗布袍子的女孩子抽出剑,施施然挥舞了一下。
冷淡的声音落下来。
"嗯,你们说得对,如果人在这里死了的话,确实不会有人发现。"
接着,在暗处的华陵微微睁大了眼。
他看着那个昔日被人曾经轻松用剑穿透腹部的女孩子举着剑狂奔而去,招招凌厉,击中命门,毫无平日里剑修所讲究的华丽,而是带着十分强的目的性。
眼中的冷淡透露出狂暴的杀意。
鲜红的血液迸溅而出,一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她挑破了喉咙,直接倒在了地上。
她回过头,然后勾起一抹笑容。
"你们今天,都必须死在这里。"
她垂下眼,淡淡道,"就像当初紫霄剑派对无极宗赶尽杀绝一样。"
粉衫女子发出一声惊呼,面上流露出恐惧之色。
黑衣男子刚准备拔出剑,就被凌厉的剑风直扑面门,猩红的血液从额角滑下,他睁大了双眼,缓缓倒下去。
接下来的人连惊呼声都没有发出来,就被她一击毙命。
在解决掉所有人之后,她走到了一块石头上,低垂看着自己右臂的伤口,然后缓缓道,"出来。"
华陵扬扬眉毛,然后缓缓走了出来。
穿着黑袍的女孩子转过头看着他,"我没有见过你,你不是紫霄剑派的。"
华陵看着她,刚准备说些什么,那个穿着黑袍的女孩子又道,"所以,你刚刚为什么想要帮我?"
她居然感觉出来了,真是不可思议。
华陵想了想,然后道,"可能是觉得你可怜。"
"这么多人都在针对你。"
秦知意听了,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
"是么?我有什么好可怜的,死的都是他们,我只是受了伤而已。"
华陵想了想,然后走近了她,"我这里有疗伤的丹药,你要不要?"
想了想,他从瓷瓶里倒出了几颗,修长的手指将中间一颗取了出来,然后放入自己口中,"没有毒的。"
秦知意看着那些丹药,犹豫半晌,然后点点头,"我拿灵石和你换。"
华陵垂眼看着她从那个破破烂烂的兜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几颗灵石,放在手里数来数去,不知为何,他忽的想起了以前越潮青观察她的回忆,心底微微一酸。
在以前无极宗还在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厨房帮忙跑腿的丫鬟。
父亲母亲死得早,因为对剑法感兴趣所以来到了无极宗。
在这里,只有弟子才能学习宗门内流传下来的剑法。
但是无极宗的大家都对她很好。
比如那个经常挂着酒壶的师兄,他会刻意装作醉了不能去上课,特意给她灵石雇她代替自己去上课。
比如那个给她丹药的师姐,她会将只能门内弟子出入的藏书阁中的书卷借给她,并且还教她习字。
比如那个好看的小师妹,她会在得到师门允许出门的时候给她带些好吃好玩的小玩意儿,唯一的报酬就是要一直木着脸的秦知意对自己笑一笑。
可是在那一夜,无极宗的所有人都死了。
女修因为不堪侮辱纷纷拔剑自尽。
男修因为要维护师门奋战到最后一刻被虐杀。
那火燃烧了整整一夜。
曾经坐在厨房门槛看着远处剑修凌云驾雾的小杂役,永远也忘不了那些曾经对自己温柔笑着的人纷纷倒在了自己面前。
所以她选择在那一夜握上了剑柄。
坚毅地走上了一条茫茫大道。
她很清楚那些为了复仇的人而修道的人的结局是什么。
并且也很愿意坦然接受自己的结局。
在这五年她一直在参透那本书。
一直在回忆着当初无极宗的大家训练的一招一式。
并没有因为进展甚微的原因而恼羞成怒。
她一直心静如水。
并且将来还会一直这么下去。
可是按照原剧情,她将因为那本书而堕入邪道,以杀人饮血为修炼方式,最后被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给亲手斩杀。
想到这里,华陵垂下眼,开口道,"不必了,待你今后出人头地了,罩着我就行。"
穿着黑布衫的女孩子愣了愣,然后忽的笑了一下。
"可以啊。"
山上黑得很快,月亮也出来了。
山里的萤火点点飞扬起来。
她仰起头,说,"我叫秦知意,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免得我将来出人头地了,忘记了你。"
华陵微微一愣。
他叫什么?
他不过是越潮青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根本没有自己的名字。
顿了一下,他扭过头,"我是个孤儿,没有名字。"
秦知意也有些愣住了。
接着,她低头思考了一下。
然后,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孩子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歪着头笑着说,"我这把的剑有个名字,叫做华陵。"
月光洒在她脸上,身后萤火在树林里飞扬,她笑了笑。
"不是我师门给的,而是我自己的佩剑,你要是没有名字的话,就凑合着用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