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的脸色很难看,顾卓立视若无睹,淡淡道:“因为小乌总在我车上,我曾经拉着他的手对他说我和过去告别了。所以,尽管我因为要见你这件事心烦了好几天,在去接你的路上诅咒了一万次飞机失事,但我不会再发泄自己的情绪。”
陈美君皱眉,“拉着手?”
“荒唐吗?”顾卓立把车停下,回头看着她,“把你要说的话咽回去,你没资格对我评头论足。”
车里尴尬地安静了数秒,而后一直沉默的乌锐清忽然开口道:“我们不会出席明天的任何场合,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等仪式结束后接顾叔叔回北京,多陪陪他。”
乌锐清顿了下,替顾卓立把那句话说出来,“顾卓立不认你这个母亲,你爸死了,也不该他来尽孝道。”
顾卓立原本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僵了一下,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乌锐清,乌锐清没有抬头,表情和平时处理公事时没什么两样,说不上冷漠,但语气却格外高高在上,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优越。
来时的路上,他明明废了好大口舌说服男人明天乖乖去给外公送葬,转折却来得如此突然。
顾卓立脑袋里有点晕乎,一时琢磨不透乌锐清到底在想什么。只听乌锐清继续说道:“顾卓立这个人,从前你没有管过,以后更加请你管好自己的嘴和手,离他远一点。无论你是想开还是又作死,你的从新做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愿意施舍你的是顾叔叔,请你不要黏顾卓立。”
乌锐清倏忽然回头,冰冷的目光扫过欧阳,落在陈美君脸上。那双黑眸中阴戾十足,压得人心跳悬停,浑身汗毛倒竖。
“自此一别,永远别再出现。再让我见到或听说你出于任何用意烦扰顾卓立,我会把你拨电话号的手指一根一根掰断,剥了你这身名牌,把你光着|身子丢到电视台门口去。”
陈美君用看活鬼的表情看着这个她之前一直认为优雅至极的贵公子口吐粗鄙,舌头仿佛冻结在嘴里,发声不得。
乌锐清垂眸又转回去,淡淡道:“你最好听我的警告,贱女人不止你一个,我对付上一个的手段,你不会想知道的。”
陈美君胸口起伏,眼眶一片红。她颤抖着看向顾卓立,“卓立?”
顾卓立没有回头,两秒钟后,男人抬手按了下车门上的按键,两扇车后门的锁芯里发出“嗵”地一声。
“我的意思。”男人淡淡道:“你该懂了。”
陈美君下车时腿都是软的,欧阳搀了她两下,她停下脚步数次,却最终也没敢再回头看向车里的人。
等两人走远,乌锐清才从静止的状态活了回来。他有些烦乱地抬手拉开了外套的拉链,露出里面的薄毛衫,喘两口气,说道:“我冲动了。”
男人挑眉看过来,乌锐清知道对方在盯自己,也不抬头,就那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说道:“对不起,擅自替你做主,我只是真的有点看不下去,你……”
他话还没说完,身边那家伙就像突然被什么东西附体一样直接扑了过来。乌锐清一懵,一瞬间没搞清顾卓立是想掐死他还是想和他同归于尽,他身子僵住的半秒钟里,男人已经压上身,不由分说摁住他就吻。
没有平时那么轻柔,而是带着凶猛的气势,像没有安全感的人在拼命掠夺索取。
乌锐清努力回应他,没一会功夫那家伙就整个翻身压了过来,窄型轿跑的副驾驶位经不住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乌锐清觉得自己双腿都要被压断了,落下右手去抠座椅调节按钮,副驾驶车位嘭地一声放倒,两人终于松绰一点,男人已经完完全全压在了乌锐清身上。
顾卓立眼眶很红,像一头困兽。他锁着乌锐清的肩膀跟他吻了好几次,吻到两人气喘吁吁都无法继续,乌锐清终于攒起一股劲把这家伙推开了一点,说道:“疯了你。”
“不是擅自。”男人与他同时说道。
乌锐清一顿,“什么?”
顾卓立捧着他的脸,深深地看着他,像是要看进他心里去,许久后猝然俯下身,将乌锐清的头不由分说地埋到自己怀里,嗅着他的头发深呼吸,抽离一般喃喃道:“你就是我的主,你想怎样就怎样,还有……谢谢。”
男人语气有些颤抖,“我太婆妈,这么多年,一直挥不下去最后一刀。”
车厢里静谧了片刻,而后乌锐清小心翼翼地从男人胸口侧过头去呼吸,被憋红的脸缓缓恢复正常的面色后,他轻轻捉住了男人的手,低声道:“这一刀是我握着你的手,拉着你斩下去的。”
顾卓立有些茫然,乌锐清从来没用这样的声音和他说过话,不是那种接吻到激烈时掺满了爱意的温柔,反而更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乌锐清捉住他的手,在他的手心手背上来回摩挲,等他撑起身子后用脑门轻轻抵住他,重复道:“我说,这一刀是我拉着你斩下去的。不必多想,不必愧疚,因为我没有给你留选择的空间。”
“若干年后,如果有怨、有恨,怨恨我便是,永远都不必为今天感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