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紫之气初时行得极慢,似乎还有反噬之力,项尤儿幸苦运劲,过了小半个时辰,那青紫之气方才慢吞吞退至肩窝,却听得这时焚灯道:“这两种毒素性质与金相近,金惧火焚,遇火则化水得活,少侠快将右臂沉入涧中!”
项尤儿闻言照做,虽然艰难异常,却仍将手臂沁入涧水之中。右臂甫一入涧,却见那青紫两色的浊气似乎顿时有了出口一般,如同一条长长的蜈蚣终于活了一般,沿着项尤儿的右臂蔓延爬下,自项尤儿的指尖处融入涧水之中,将流过的涧水染得一片浑浊。
项尤儿好容易逼出体内大部分毒素,已然是精疲力竭,此时体内虽然余毒已然不多,但却甚是分散,对付起来较方才更为困难。便这般又过了一个时辰,直至右手指尖再也没有毒质逼出,项尤儿方才收劲内观,一时间只觉得身体似乎被掏空一般。
这时忽听得焚灯悠悠道:“少侠福缘深厚,老衲恭喜少侠突破了“惕若”魂关。”
项尤儿却不搭话,他方才虽是受了焚灯的指点而活,但却始终不能释怀焚灯幽焉国师的身份,便也不理会焚灯。他缓缓坐起,将身上衣服撕了,囫囵包扎上左臂的伤口,转眼看见身旁的贺山脸色煞白,不由得心中一颤,将余下的布条在贺山肩上及手掌上各自缚了,又做了个结,方便背起。随后项尤儿试着聚起体内的部分先天火气,也不管自己全身剧痛,将贺山拦腰扛起,拾起地上的幽府作为拐杖,回头看了一眼焚灯,“嘿”了一声,转过头一步一步蹒跚着向沿着涧水向下游走去。
他这些日子里与蒙索尔相处,多少学了些猎人穿林过山的本事,此时在这密林之中穿行,虽然远较当时所想困难得多,但也算是有了心理准备,行动也并不杂乱。他沿着涧水一路向下,只见涧水之中渐有浮起白肚死鱼,想来方才自己逼出的毒素太过凶猛,已然将这下游的水弄得浑浊不堪。
他知道虽然沿着涧水行走容易下山,但也知道林中猛兽往往会来涧水旁饮水,于是行走得倍加小心谨慎,加之他本就重伤,身旁还带了一人,便走得愈发缓慢。待得日色将斜之时,也不过走了约莫数里的路程。
项尤儿深知在密林之中穿行尤忌夜行,且察觉到身上的贺山体温不稳,忽高忽低,似是寒热交攻,又似是气息紊乱。项尤儿心下焦急,当下四下里寻觅,天幸寻了半个时辰光景,便让他寻到了一个山洞,那山洞之外长草遮蔽,似是并无大型野兽栖居,但项尤儿也不敢掉以轻心,将贺山轻轻放在洞口一处干燥处,寻了枯木做了个火把,忍着左臂的剧痛,一手拿了长刀,一手握了火把,进洞探查。却见那洞虽也不大,但容五六人同时容身应无大碍,洞中虽有零星的小兽骸骨,但均已枯朽,洞内杂草颇多,显然已久无野兽栖居。项尤儿暗道苍天保佑,当下便用神兵“幽府”作为除草镰刀,连烧带铡,片刻时间将洞内清理出丈许可以容身的地界。他擦汗出洞之时,却见天色已然黄昏。
项尤儿前去树下,俯身抱起贺山,贺山这时全身微微发热,脸颊烧得通红,身上汗珠沁出,蒸发出些许女子体香,此时被项尤儿抱起,不由得身子一蜷缩,似乎是生了病的小猫一般,极为脆弱。项尤儿虽是已然知晓贺山乃是女扮男装,但方才一颗心全放在忍痛和行走之上,此时伤口几已结痂,又有了山洞依靠,一颗心不由得放下许多。他这时鼻中嗅到贺山身上气息,不由得心中一荡,脸上不由得通红通红,眼睛便不由自主地朝贺山裸露的肩膀盯去,却见贺山这时虽然外衣已破,但里面仍然穿着小衣,但即便如此,也让这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年心头一阵鹿撞。
项尤儿咽了口唾沫,强压心魔,摇了摇头,让自己的视线移开,一挺身,便将贺山抱起,踉踉跄跄得走近洞中。他将贺山放置在一处干燥,又将方才斩下的杂草铺了个草垫,让贺山躺下,接着摸了摸贺山的额头,只觉她烧得厉害。项尤儿自小独来独往,从没做过这般照顾人的活计,但此时他见贺山全身蜷做了一团,身子也在微微发抖,心中竟然觉得无比的焦急。他便这般在山洞中来回转了几圈,忽然一拍脑袋,暗骂自己蠢笨,当下寻了写枯枝杂草,在洞口点了个火堆,用石头围了,给贺山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