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门槛上的少年人将书本最后一页看完,合上书,抬起头望着更高处的巨大陆地,以及更远处渺茫于白色雾霭无法清晰明辨的山峰,久久不曾低头。
直到一张如同鬼魅般狰狞的面容在他的肩头探出,声音粘糯,清清甜甜:
“书怀,饭做好了。我们吃饭吧。”
他站起身子轻声嗯了一声,不看一眼背后的女子,转身走进院子。
院外的天已擦黑,院内一点如豆灯哧溜亮起。
鬼魅女子见夫君始终不肯正眼自己,不由心情低落,神情黯淡。
“不来吃饭吗?饭快凉了。”屋内传来男子的声音,她立即展颜而笑,开心着喊到:
“我这就来。”
这是铁城的四尾巷。这里住着两个从未说过话的男子,一个叫云野涂。一个叫越书怀。
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将看到他们走到历史的舞台上,或执笔或提戈,书画一出独属自己的江山画卷。
只是此刻,他们尚是被母亲诉苦,被妻子郁闷的落魄人。
推开白色帘布,云野涂牵着幼晴的小手走进白色的世界。
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墙壁,以及白色床铺上躺着的身穿白色病服的面容病态般苍白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头偏对着墙壁一侧,墙壁上开着一扇白色的窗户,窗户外飘着雪。
“小脚,我们又来看你啦。”小脚听到床边传来的声音,转过脸扯起一个苍白的笑容,点点头。
在幼晴看来,小脚是非徒谷铁城内最可怜的人,不会说话,自从出生起便一直待在金针室的病床上,从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虽然自己也没有怎么见过非徒谷更外面的世界,听说外面有广袤的草原,有满身都是火的火族人,有总是拿着一根大棒子到处吆喝着耍把戏的禅人
不过自己总算还能在铁城里随意走动,还能吃到好吃的来自其他世界的棒棒糖,水果萨拉。
可小脚什么都没有,她每天只能吃白色的糯米,除了这个吃什么吐什么。
按着金针室那个每次见到她都要拿出棒棒糖给出一个猥琐笑容猥琐模样的老爷爷——宁老变态的说法:
“小丫头得的病应该是从外世界带来的,如果猜测无误,她在出生时受到了外世界能量波动的影响,导致躯体整个崩坏。这辈子除非有光宗的人给予赐予之福,否则没有机会看到天空上的漂浮大地了。”
“小脚。”幼晴语气低落的伸出小手拉着病床上女孩儿的手,轻轻摇晃。
女孩儿笑了笑,转过脸落在那扇白色窗户外白色的雪花间。
然后幼晴爬到病床上,将自己的小身子塞进被子里,舒服的呢哝了一声,开始每隔几天便像总结一样絮叨着自己这几天又做了什么事情,外边的战争又持续到什么情况,内城的小西楼里那个漂亮的姐姐被谁谁带走做了媳妇儿等等。
云野涂坐在旁边的床铺上,微笑着听着这些幼晴和他讲了很多遍的事情。
眸子里的神色也渐渐移向窗户外的飘雪,或者说是飘絮。微微有些出神。
正在幼晴兴高采烈的絮絮叨叨,外间天色渐黑的时,金针室执行处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
从执行处推出的车子上,被白色被单盖着身子的林萧依旧昏迷不醒。
他的身旁,苹果脸的左殷神色则颇为疑惑:
“那一闪而过的东西是什么啊?我把他身子都翻遍了,也没瞧见。哎?他两腿之间的是个什么东东?我怎么没见过?”
然后她转过脸向刚出了执行处准备洗手的宁老变态问道:
“宁老,他身体怎么样?”
“你确定是被界风刮到?这家伙命真够硬的。”宁老是个胡子眉毛一把抓的邋遢小老头,声音却并不小气,反而有种天然的浑厚感,听着相当舒坦。
“我的侍从说的。当然这不是重点,反正活下来了,我肯定可以慢慢研究出来的。我想问的是,他两腿之间的那坨是什么啊?可以割下来研究么?”左殷眨着自己并不漂亮的眼睛,天真无邪的问着一个让人蛋碎的问题以及让宁老夹紧双腿,屁股下似乎有股冷风嗖嗖吹过。
“御灵门真的都是一群白痴吗?连最基本的生理知识都不普及!还是这丫头实在是蠢到一定境界?她哥哥难道从没给她见过?”
他几乎将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摆手道:
“不能割,坚决不能。割了,那是要变成殿囚(即太监,在修罗境,只有修罗大殿可以使用太监,所以称为殿囚)的。”
“哦。我似乎明白了。那我去看看他,对了,以后我大约是要在这住上好些日子的。我呢,比较喜欢理解人类的情感,所以会有很多问题请教你。还请多多帮助。”左殷得到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望着原本只是猥琐但突然间就变成苦逼像的宁老,皱着眉头说道。
“天啊,御灵门都是这群白痴吗?上次来了一个谢残篇就得了,怎么这次这个更离谱,连人都不准备当了?我的天啊!”宁老点着头,心中呼号,一时间风声萧萧,雪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