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舒眼睛定住了,他盯着这个诡异的id,眉头慢慢挤成了川字。
他只觉得这名字奇怪,却没往自己身上想,尽管心里犯嘀咕,手却不听话地点了进去。
界面的上方明晃晃标注着“任务主播认证”,罗密舒与茱丽叶的头像是黑白的字体,仿佛是浓墨勾勒一般,中央大大地写了“平安”两个字。
越舒心想这年头谁还会用这么老土的头像他姐头像都比这时髦,怕不是七零年代穿越过来的古董。
粉丝数倒是不少,越舒没有具体数值的概念,78万,估计是个很有人气的主播。
往下翻到了视频,越舒彻底傻了。
这不就是叶景铄的视频吗
他好几次还在场来着。
没想到凭着直觉点进去的第一个,却歪打正着进入了叶景铄的个人主页。
叶景铄的直播视频不多,连两排都没凑上整,其中两个视频还被灌上了任务主题,一个标着“反串”,另一个是“养生”。
越舒点开视频,果然正是他偷看被碰见的那两次,不过叶景铄泡养生茶的那次直播,封面被印上了“失败”的红色封条。
越舒一阵心虚,他想起来那次直播中断就是因为他,不知道一次要损失多少钱。
陈浩然那三根手指代表多少三万
越舒辗转反侧,他姐姐收入并不高,平时虽然从没给他灌输过贫穷意识,可她节俭朴素的习惯越舒都看在眼里,x大的学费每年都接近上万,他们父母死得早,这些年生活的重担全由她一人扛着,他打死也不能给姐姐增添负担。
越舒把酷币兑算成人民币算了算,发现砸一只游艇需要一千三百一十四块钱。
快赶上他一个月生活费了
越舒忧心忡忡,原本用钱补偿叶景铄的念头犹豫起来,视线往上,他发现系统蹦出了广告,上面写着“下期任务正式发布”。
越舒心头一动,迅速打开,上面只写着俩字“宠物”。
他想往下翻,页面却截止了。
直播宠物
越舒脑里浮现出网上那些猫猫狗狗吃粮撒娇的视频,确实不乏观众,甚至人气很高,可他们寝室里不让养宠物的,叶景铄怎么办
越舒犯愁地抿起嘴角,之前他已经破坏了叶景铄的直播,既然现在知情了,他不能再熟视无睹,总得为叶景铄做些什么,弥补以前的错误。
翌日。
食堂吃饭的时候,越舒特意买了两只大鸡腿。
他特意坐在叶景铄边上,非常有同学爱地夹了一只,送到叶景铄的碗里。
“”对面两人停了筷子,动作凝固一般。
当事人也愣了一下,随即两眼发亮地看着他,仿佛闪着星星。
苏杭蹙起眉,说“你抽的什么风。”
越舒对叶景铄的偏见已经化成满满的同情,面对诧异的目光也不甚为意,他找理由说“我吃不了,不然浪费了。”
苏杭说“怕浪费你还买两个,吃饱了撑的啊。”
“”越舒被怼得无言以对,瞬间秒杀。
“看来你们和好了”陈浩然拿牙签剔着牙,没心没肺地笑,豪爽地说“这才对嘛,咱们都是好哥们儿,床前吵完床尾和嘛哈哈哈”
陈浩然说着说着就嘘声了,因为苏杭抬眼看向他,眼神里掺着刀子似的。
叶景铄没说话,嘴角却掩抑不住地上扬,低头迅速吃了起来。
吃个鸡腿都能这么开心
越舒看他吃的这么香,心里更难受了,平时不见叶景铄吃大鱼大肉或油腻汤饭,原以为是那人喜好清淡,没想到真相竟然是他没钱吃。
越舒心软了,想想自己过往那些嫌弃和故意疏远的行径,现在想来都幼稚又恶毒,叶景铄为了谋生迫不得已,竟还得默默忍受自己的偏见和非议。
越舒想帮帮他。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叶景铄的举止行踪也被放大了一般,牵动着越舒的神经。
根据以往的视频,他发现叶景铄习惯每周五直播,时间不定,任务成败与否大概与观看人数相关。
任务截止时间就在下周一前,这代表着,叶景铄就会在这两天直播。
可他上哪儿去弄宠物
越舒都替他着急。
越舒这两天没闲着,特意找了地图和宠物店,连远离市区的猫市狗市都留意了位置,就是不知道叶景铄作何打算,若是他冒然领回来一只,苏杭那个深度洁癖会不会把宠物连带他一起顺着窗户扔下去
转眼到了星期四。
越舒给系里的学委打了个电话,说下午请假。
“你也请假”学委极不情愿,埋怨说“下午那个解剖老师可严了,上次人少了就拿我兴师问罪来着,就连叶景铄都不来,你们说实话,是不是计划好了一起偷溜去网吧”
越舒愣了,问“叶景铄也请假了”
“对啊,说是买点东西。”学委直叹气,“下次再请假,你们还是自己找导员批假条吧,我可再不管了,这是帮你们最后一次了。”
越舒答应,跟她道了谢,匆匆挂了电话。
叶景铄请假要买东西
他终于要行动了
越舒忧心忡忡,叶景铄没那么多钱吧眼看就要月末了,大家伙食费都用的差不多,就算是价格相对较低的品种买下来都要几百上千,叶景铄哪里拿的出钱
连鸡腿都吃不起的孩子。
越舒掏出钱包,兜里一千多块现金,卡里应该还有不少,买个常见品种的小猫小狗应该没问题。
越舒愁地坐立不安,眼下主要问题不是钱够不够,而是怎么拿出这个钱,直接给肯定不行,像叶景铄这么独立自强的人,莫名的捐助只会挫伤他敏感的自尊心。
他必须在弥补那人的同时,还不让叶景铄脆弱的心灵受到伤害。
可到底怎么才能隐晦地、不露声色地资助叶景铄
时间一点点被耗光,百思不得其解后,叶景铄已经收拾完毕,穿好大衣,即将出门。
越舒腾得坐起身,慌张地问“你去哪儿”
叶景铄一怔,随即面露悦色,暗自为越舒开始关心自己的行踪而窃喜,说“有点事要办,下午的课我不去了。”
越舒忍住没问“有点事”是指什么,毕竟他都已经知道了。
叶景铄说“快上课了,你不下来吗”
越舒磕磕巴巴地撒谎“嗯你先走吧,我再躺会儿。”
叶景铄没看出异样,不疑有他,开门出去了。
越舒飞身一跃,翻身下床,胡乱把裤子和大衣往身上招呼,速度堪比当兵的听见集合哨。
越舒生平没干过跟踪这种事,这是头一回,献给了室友叶景铄。
他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面颊也被口罩遮住,除非熟到家的亲人,就连他姐来也得辨认半晌。
叶景铄才和他认识多久肯定不会被认出来。
饶是这样,越舒也谨慎万分,牢牢跟在叶景铄身后,那人虽然一直没回头,可一路上却遇到不少熟人、同学和他打招呼,越舒心惊胆战,压低帽檐,眼睛都不敢露了。
他一路跟着叶景铄,来到了公交车站点。
越舒躲在广告牌后,看着叶景铄的背影,默默心酸,心想这孩子可能一辈子也没打过几次出租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