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悠悠回到房间,放了一浴缸的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视线惬意地落在浴室的毛玻璃片上。说起来,钟家是真的有钱,客房都这么大。没错,原主自从来到钟家以后,一直都是住客房的。
十分讽刺。一个“客”字,足以表示“陌生的”、“后来的”、“格格不入的”。
而孟诗萱的房间是整栋别墅最好的。原文描述那是二楼最南边的一间大卧室,布置得非常梦幻,整片整片的落地窗,冬日朝外看去,还能看到漫山遍野的雪景。
原文中还写过,原主非常羡慕那间房间,曾经偷偷进去过,却被打扫卫生的张妈当成是想偷孟诗萱首饰的小偷,又是一通阴阳怪气的讽刺。
换了现在的钟悠悠,对孟诗萱的豪华大套房压根没兴趣,她甚至连钟家都不是很想继续住下去。这里的确住着很舒服,可要是每天都得对着张妈和孟诗萱那些讨人厌的面孔,还有即将回家的钟父钟母,又是一堆问题,那她得烦死!
要不干脆搬出去住?
钟悠悠思考着这个问题,穿上睡衣,慵懒散淡地下了楼,打算倒杯水喝。
张妈刚好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见她下来,用怪异地目光盯着她,看她跟看狐狸精似的,想不通为什么小少爷忽然态度大变,刚才居然还为她鞍前马后的。
钟悠悠朝她一瞥,翻了个白眼,懒得靠近她去拿水壶,径直打开冰箱,白皙的手指搭在冰可乐和橙汁上,想挑一种喝。
张妈正好朝这边看来。
钟悠悠一肚子坏水儿顿时上头,嘴唇挑起,关上冰箱,转而从旁边架子上拿了两瓶红酒,价格她不懂,但年份越久远肯定更贵没错,于是她挑了两瓶八二年的。气死张妈!
张妈眉心一跳。这野丫头可真会挑啊!挑这么贵的红酒!她简直肉痛死了,嘀咕道:“净挑贵的拿,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这野丫头平日里这种气没少受,嘀咕她两句她压根不敢说什么,因此张妈这些下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可没想到,她忘了钟悠悠跟变了个人似的,现在脾气不好惹!
“在我背后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钟悠悠拎着红酒走过去,精致的眉眼上挑,看起来嚣张极了:“爸妈才出差了几天,交代你打点好别墅,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这屋子的主人了?喝点酒水,你倒是皇上不心疼太监心疼得要死!”
张妈心头一梗,光/气势上就输了一头,可她算是半个管家,平日里这别墅的主人走后,她就是一群的下人的头,旁边还有两个下人瞧着呢,她哪里敢缩脖子。她咬牙,恨恨扭过头去,继续切菜。
见她缩脚,钟悠悠冷笑一声,拿着红酒往外走。
张妈脸上的肌肉抖动着,给气的,没忍住又嘴贱了句:“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摆什么小姐架子?喝了这酒也是浪费。”
谁料钟悠悠立刻转身,快步过来,红酒瓶子拔开,当着她的面,把两瓶红酒全给倒进下水池里,扬唇轻笑,却笑得叫人脊背发寒:“我还真就浪费了。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再说一遍!”
“我——”张妈也气得不轻,两只手直抖,正要骂架,却没料客厅快速传来一阵脚步声。
钟玺佑出现在厨房门口,脸色难看极了,怒道:“张妈,你干什么?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
他在家里待的少,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房间,还极少见到二姐和下人之间有互动。他一向知道张妈这些人不将钟悠悠放在眼里,但万万没想到张妈能嚣张到这种程度!一个下人请她来给她高薪水,不就是为了让她干活的吗?难道还是特意请她来嚼主人的舌根?
那两句话他听着都气得心肝疼,真是难以想象二姐一直处于这些仆人的冷暴力中。不,他上一世不知道吗?他多少是知道的!可他一直冷漠以待,压根没去管过!钟玺佑下意识朝钟悠悠看过去,心里很是难受。
张妈吓了一跳,“小少爷,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钟玺佑下了决定,脸色发青地叫来管家:“张妈还有多少工资没结算?”
管家也一头冷汗,道:“刚好已经是月底了,都已经结清了。”
“很好。”钟玺佑道:“辞退了。”
张妈完全惊呆了,跟失声了一样。这一切太突如其来了,她简直不敢置信,两只眼睛瞪大,半晌惊惧得不行。
“小少爷,不是,您开玩笑呢吧,我在钟家都多少年了?你说辞退就辞退?就为了这个野——”
她嗓子发干,及时噤声,见钟玺佑脸上越来越冷的神情,她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咽了口口水,脊背上冷汗流下来,声音都哑了:“我,我给二小姐道歉,这事是我不对,我……我农村人,没文化,见识浅,我刚才说那些话不是本意啊!”
钟玺佑只觉得张妈这些下人这样嚣张,自己和父母都有责任,他心里又惭愧又难过。今天要是不把张妈辞退,杀鸡儆猴,只怕以后还有下人不知道收敛。但他同时也想尊重钟悠悠的意见,于是看向钟悠悠:“姐,你接受道歉吗?”
钟悠悠其实也被钟玺佑这一连串的骚操作给弄惊呆了。搞什么?即便是为了秦家三少,也不至于对自己这么讨好吧?原文中的钟玺佑可从来没这么维护过她的呀!
可她又不是什么圣母,能把张妈开掉她拍手称快都来不及,还要救张妈一命?不,请恕她心胸没那么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