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眨眨眼,虽不知这静王容貌到底有多好看,风姿又有多出众,但只凭平嬷嬷不遗余力的夸赞与吹捧,却足以让他在心底对静王烙下些许印象。
“嗯,不错。”前面说完静王其人,平嬷嬷又恢复往日刻板的模样,“大公子字迹越发娴熟了,明日起习字可先放下,改成随桂嬷嬷练一练琴技。”白果见状也收了心,继续跟着两位嬷嬷学习起来。
又过了两日,表面上平静的昌平侯府突然被刚从郊外游玩归来的二公子给打破了。
“贱婢!是谁给你们狗胆来动本公子库里东西的?”白意脸上泛起怒色,一脚踹翻身边跟着小厮,“本公子几日不在,你这狗奴才就是这么给本公子看院的?!”
小厮跪在地上猛地磕头说:“二公子!二公子饶了奴才们吧!是、是夫人吩咐我们做的!不然就算给小的们天大的胆子,小的也不敢动您的东西呀!”
“是母亲?……你若是骗我一句,本公子回来揭了你的皮!”
白意自然不肯相信小厮的话。何氏素来疼他,且被拿走的那匹锦缎早说好了是要留给他下月出嫁做添妆的,母亲怎会出尔反尔?
可再追问到何氏身边,又见何氏亲自点头后,白意就更不敢置信了。
“娘!你竟然拿儿子的添妆去给那个野种做新衣裳?”白意忍不住大喊,却被何氏捂了嘴。
“不过是匹绸缎,意儿你且忍耐一回,等娘送人进了宫,就再给你寻一匹更好的缎子来做添妆。”何氏一面安抚他,一面转移了话题说,“前几日与顾家少爷去郊外玩的可曾开心?”
白意压下怒火,眼神四处乱窜,神色地敷衍说:“还行吧。”
何氏笑笑,拉着他的手同他慢慢讲:“我儿可别小瞧了顾子修,他虽只是小小一位翰林院编修,身后却靠着豫王呢,且他性格温和宽厚,日后只要不行差踏错,少不了好日子在后头。”
白意撇嘴:“可我怎么看他就是个榆木脑袋,整日里之乎者也地挂在嘴边,真烦死人了。”
何氏叹气,见白意浑身还是一股小子的娇蛮之气,不免又留他多说了些。
正院另一头的小屋里,白果刚换上绣娘赶制好的新衣。
平嬷嬷替他整理好前襟,再挂上玉佩,面露赞色:“大公子如此穿着,俊秀清隽,可堪世家子弟仪容之典范。”
白果头一回被夸,脸红成了苹果,本来自然垂放外侧的双手突然无措摆放起来。
桂嬷嬷笑他:“大公子不必这般紧张,快快放松些。”
“哼!”
一道冷哼声贸然从门外传来,白意原本便憋着一股气,而此时更盛。
他方才忍着脾气听何氏叨念完,走出后院却又看到方才的场景,怒火不禁飙升。
“以为穿上件好衣裳,就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了?这老嬷说你是世家子弟的仪容,你还真信,可别笑掉别人的大牙了!”
他看着白果身上,那件本该是属于他的陪嫁之物,心头屈辱之意更重。
抓起旁边针线里的一把剪刀,白意毫无预兆将剪刀刺向白果衣服的下摆。
系统:“小心!”
“大公子小心!”平嬷嬷跟桂嬷嬷同时大惊失色,但扔来不及阻止,白果身上的新衣便被剪刀划出硕大的一个口子。
“大公子有没有伤到哪里?”桂嬷嬷推开白意,紧张地撩起白果的衣衫去看,见没有血迹,才大松一口气,紧接着转身对满目快意的白意沉声道,“二公子可知自己犯了大错?!”
不亏是宫里出来的嬷嬷,气势非同常人,桂嬷嬷一句话,白意便在冲动过后心虚地软了腿。
“不就是一件衣服!府里布料那么多,我剪坏这一件又如何?”白意色厉内荏,“你一个奴婢,竟然也敢对本公子大吼大叫!”
平嬷嬷眯眼,拦住略冲动了点的桂嬷嬷,平静说:“奴婢二人乃是奉惠妃娘娘命令特来教导贵女贵子们入宫的礼仪,其中仪容一项更是重中之重。如今大公子衣衫尽毁,怕是一时难以再找到合适的衣衫。”
白意抬起下巴,“那又如何?”
“二公子怕有所不知,历来,进宫选秀之人便代表了各家脸面,若因大公子没有合适的衣衫,而面圣时被判御前失仪之罪,那牵连的可是侯府上下!不奴婢斗胆问一句,这个罪过二公子担不担得起?!”桂嬷嬷被白意气笑了,“还是说,二公子将大公子的衣衫剪掉,其实是想替大公子进宫选秀?奴婢听闻您手中颇有几件拿的出手的华服美饰,既符合规制,也不用绣娘赶织,倒是正巧。”
“我不要!我才不要进宫!”
白意脸色一白,看桂嬷嬷说的认真,眼神落在他身上更是一番端看货品般的估量之色,这才真的慌了!
他有婚约在身,他才不要嫁给老皇帝做小!
白意转身飞也似地跑出屋,狼狈神色犹如丧家之犬。
“嬷嬷,这要怎、怎么办?”
起初被白意剪了衣摆,白果不是没怕,但后来身边两位嬷嬷纷纷护着自己,还有脑海中系统的不断安抚,他很快压下心底的慌乱,继而心疼地抚摸着被他抓在手心的零碎布料,磕绊说,“会不会、耽、耽误选秀的事情?”
桂嬷嬷跟平嬷嬷对视一眼,以为少年还在害怕,便哄似地说:“大公子莫要担心,此事错都在二公子,奴婢们晚些会去找夫人讨要个说法。”
不知是不是白果的错觉,在听两位嬷嬷说到“讨要说法”时,二位嬷嬷的语气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而事实证明,这的确并非白果错觉。当天夜里,平嬷嬷与桂嬷嬷便向去何氏讨了个确切说法。
白意虽然做错了事,但他毕竟是何氏溺爱大的儿子。
面对两位宫内教养嬷嬷的,何氏只得好言承诺侯府定会在最短时间里从其它地方弄到符合规制的高级布料来为白果量身制衣。
两位嬷嬷得了准,方才告退。
但何氏不知,正是这一承诺,却在后来几日里,险些将她活活逼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