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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一夜没睡, 想的全都是晚上老婆说的话, 他平时虽然有信仰, 可是作为人民教师也不完全是靠信仰生活, 至少和魏乐钱那种不一样,他老婆要比他还信一些, 每逢过节都会去, 他也会跟着拜拜。
尽管如此,白山还是认为家里头有些别的事儿就不说了, 但是求神拜佛改了人的性格这事儿他觉得不靠谱, 只是又有想着会不会真的有用呢
翻来覆去一夜都没睡着,倒是第二天早上郑红霞起来看着他说“你一晚上没睡吧”
“嗯。”
“我也没睡。”郑红霞叹了一口气,也是琢磨了一晚上那回事儿。
“我还是觉得去庙里不靠谱,还不如带白莹去看看心理医生。”白山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郑红霞瞥了他一眼, 说的容易,心理医生难道是说看就能看的就白莹那个性格, 别说去看心理医生了, 前段时间发烧快四十度硬生生不去医院, 非说什么扛过去才是真英雄以后肯定刀枪不入,就这你让她去医院看心理医生
“那你去说。”这个活儿郑红霞可不接,换了衣服就去外面做早饭。
全家都要去学校,所以白家起床的时间都比较早,不过也有一个例外, 就是白莹。
一般情况下白莹都是想几点起床几点起床, 每天早上郑红霞去叫人八成无果, 房间门的钥匙被白莹收起来了,她在里面反锁耳塞一带,任你在外面敲死了门也不会理你。
因为这个事情,他们夫妻俩每次都是踩着点去上班的,早上没什么课还好,早上要是有课总要紧赶慢赶的。
经过多年的经验积累,白山去叫门还是要比郑红霞好使一点,但是也有不好的地方,门下面好几个坑都是他踹出来的,就这样才能勉勉强强的把白莹从床上拉起来。
今天倒是破天荒的头一回,郑红霞打开门就看见白莹卧室门开着,她在卫生间里面捯饬那一头花里胡哨的头发。
她还没来得及念叨呢就听见后头出来的白山说“你快别倒腾你那一头鸡毛掸子了,今天下午你就给我染回去,我给你请假然后带你去”
白莹转过来看了一眼她爹,然后继续对着镜子自我欣赏,嘴上还说着“多好看呢,现在可流行这个,我跟你说我在学校那是独一无二的我不染我不染,爸你可别说了,反正我不染。”
耍完赖她从卫生间出来还不忘记问郑红霞说“妈你看我这个头发怎么样是不是特好看”
郑红霞很想说一句好看个什么劲儿,白莹就立马背上书包出了门说“我知道你觉得好看,我上学去咯,晚上晚点回来啊,不用给我带饭了,我约了同学出去玩。”
“不许去你给我回家写作业,你现在都是高中生了,一天就知道玩怎么行你给我说说就这最近十来天你有哪一天是早早回家的”白山一听这个话就有些急了,白莹高一都快上完了,可是考试成绩基本上全是挂红灯,她因为不写作业的事情被骂了多少次了。
白莹压根没回话就溜之大吉,白山看着合上的门问老婆说“你说这孩子怎么就长成了这个样子”
郑红霞揉了揉眼睛说“要怪就怪咱俩没有在她需要的时候在身边吧。”
白山没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他们夫妻俩都是小学老师,生白莹那几年的时候做班主任特别忙,没有时间去带白莹,就丢给了奶奶。
白山本身还有一个哥哥,只不过哥哥一家都不在本地,去了别的省,他母亲也就只有白莹这一个孙子在跟前,两个老人家那是舍也舍不得,不肯让他们夫妻俩把孩子接走。
那会儿白莹都快十岁了,也不愿意回家,他们就每个星期都去看孩子,倒是和以前一样。
结果她十三岁的时候奶奶去世,不到半年爷爷也跟着没了,白莹一下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回到家里面也不说话很排斥他们两口子,觉得是他们对奶奶不好,最后生病的时候都不在身边。
白山毕竟是父亲又是老师,教育学生多少也是严师范儿,但面对十几岁的白莹却不会讲究方式方法,用了比较强硬的方式,白莹并不吃这一套,父女俩的感情便越来越差,白莹刚好处在叛逆期,为了和父亲做对故意和他反着干,于是就变成了别人眼中的问题少女。
郑红霞和白山很自责,却找不到正确合理的教育方式,而且现在家长和她的关系很难修复,白莹对父母实在是看不顺眼,并且每次说话的态度也很差,或者干脆不理会。
这就使沟通陷入了死循环,越来越差。
“老白,我今天下午没课,到时候和学校说一声,我准备去一趟魏乐钱说的那个庙,一会儿我就去打听打听在哪,她说的话本身就不靠谱,求财菩萨也未必会保佑,下午没事我去一趟,要是真能听见说不定莹莹还有救。”郑红霞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突然对着白山说道。
她这人一向信佛,白山也没有特意阻拦她,只是说道“我劝你不要太当真,就当是去拜拜祈福吧。”
郑红霞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她也没有抱很大的希望,吃过早饭就去小区里面打听去了。
庙里的条件肯定是不如市里面的公寓楼,尤其又在半山腰,不过好在洗澡还有水这些都没有什么问题,明媚父母在世的时候也稍微修葺过,住在庙里并不会不方便。
自从天气热起来明媚每天早晚都要洗个澡,偶尔闲暇的时候就研究研究斋饭,庙里除了菩萨是灵魂之外,斋饭也是一个庙的灵魂,好在目前灵山寺只在初一十五的时候斋饭,平时她给自己做饭的时候都会研究一下。
因为庙里吃斋饭的人不多,所以不用特别去做大锅饭,这样她能做的花样也更多一些,好在庙里的炉灶不错,东西也很齐全,现在天气热起来,偶尔她还能给自己做个慕斯蛋糕吃,碰上李老太的孙子还会给上一块。
前几天刚过了初一,明媚收拾妥当之后庙里的人又变得少了起来,她也跟着清闲起来,在冰箱里面又冻了一个蛋糕,洗了衣服又把被子拿出来晒在外面,这才走到前院去。
看着香炉里没有新香,看样子是没人来过,这会儿刚好是两点多钟最热的时候,明媚整理了一下点烛台上的蜡烛,回过身就看见门口站了个人,东张西望的正在四处看,瞧见她便举步过来。
本来郑红霞上山看到庙门的时候都快绝望了,就这个庙门她认为八成魏乐钱这次不是胡说八道,搞不好是真的骗人,山脚下没个小摊贩卖香就算了,上来也没有,偏偏她来的着急身上也没带。
可是爬了半天上来就这么回去也不甘心,郑红霞干脆走了进去,找了一圈只瞧见一个整理烛台的小姑娘,从这孤零零的庙和她的熟练看来,她一定不是香客。
瞧着她看见了自己,郑红霞便直接走过去,倒是觉得小姑娘长得清秀可人看起来不像个骗子,这心里面的落差又回来了一些。
“请问庙里有请香的地方吗”她直接就问道。
“有的,您稍等一下,我去给您拿,你需要多少只需要香吗还需要请蜡烛吗”
“要的,香要一把就够了,莲花烛台要两个。”
郑红霞说完之后就看她朝着门口的小仓库去了,不一会儿拿着东西出来,然后报了价格。
在庙里请香比小摊贩那里都要贵,她的价格也没有很离谱,郑红霞付了钱之后倒是觉得有点安心,这不像是个黑心的人啊。
本身她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也算是有些警惕心,但是瞧着庙里就这一个小姑娘再没别人也就去洗了手,把心思都放在了烧香拜佛上,若是能有用最好,不能的话也算是祈福求平安了。
这一次的香客看起来没有那么着急,加上面生但是明媚也就没有特别关注,想着可能就是路过看到山下有个牌子便上来拜拜,她没有在意太多,就去倒腾花圃里面茁壮生长的花苗。
叮
这刚蹲下来没多久,就听到了心愿面板的提示音,明媚直接打开来,就看到了上面出现了新的心愿。
心愿希望女儿能够好好做人好好学习,不要继续叛逆。是否帮助香客完成心愿
明媚直接选择了是,然后便站起来朝着主殿里面看过去。
殿内的人本身是跪着磕头的,这会儿猛地一抬头,眼睛直勾勾的瞅着菩萨的塑像,身子就跟僵硬了一样,半天都没有起来。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那人还是没有起身,等到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才从里面跌跌撞撞的走出来,一溜烟儿就跑到了庙门口,之前请的蜡烛还放在里面的蒲团旁边,没有来得及放到供桌上。
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明媚走进主殿,把蒲团旁边的蜡烛拿起来放在供桌上,然后跪下给菩萨磕了头,这才出来,心情跟着又好了一些。
郑红霞这一路回去都觉得整个人云里雾里的,她信佛但是不信邪,也是实在拿白莹没什么办法,听魏乐钱说了一嘴连消失的人都能找回来,那也能求求性格一类的吧
想到这里她才会决定去试试,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魏乐钱那话说的居然是真的真的能听见菩萨说话,那些话都不是骗人的是真真存在的,现在她对这一点是格外的确定了
因为刚才在殿里,她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菩萨。
回到家里她整个人的思绪还有些飘,甚至忘记了赶紧给白山打电话说这件事情,就坐在沙发上发呆,脑海中来来回回都是菩萨那几句话。
这么多年她还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有菩萨和她说话,你说这事儿多邪门
要不是听说了有那么三个人都听见了,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或者是幻想,在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把,她都吃痛的差点跳起来。
“你干什么呢”白山一进门就看见自家老婆在这儿虐待自己。
“老白。”郑红霞激动的站起来。
“咋了”
“我我真的听见菩萨说话了那个庙不是假的,也不骗人,我真真切切的听到菩萨说话了。”
听了这话白山也是一愣,小区里面魏乐钱就跟安装了喇叭一样逢人就说,这事儿想不知道点内容还真是困难,就她说来是被人编了一套谎言全是骗人的。
白山这心里面还是有些不相信,可是看老婆这激动地样子不忍心说的太直接,只是合理的怀疑的问她“你确定是菩萨跟你说的,不是什么广播一类的有没有让你给钱什么的。”
“绝对是跟我说的,当时就我一个人,广播的声音和说给我一个人声音我还分辨不出来了你意思是有没有机关一类的对吧没有,那玩意儿放出来的和人说的不一样,就直接是在耳边响起来的,不可能是别的。”郑红霞立马站起来说道。
“我开始去的时候也不信的,进了庙我就更不信了,那庙看起来就很荒凉,里面连个人都没有,我也怀疑是不是骗人的。但是我进去和菩萨说了我家的事儿,又说了说心愿之后,立马就听见菩萨说话了,菩萨和我说,让我去做十件善事,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就能完成心愿,和钱不钱的没什么关系”
她说的激动,拉着白山的胳膊就跟个机关qiang一样突突突的把庙里的情况全部都说了出来。
“就这样”
“对,不可能是骗人的,菩萨真真切切和我说的,做好事积累福报然后就能成愿。”
白山还是不信,尽管他们都是信佛的人,但是这事儿可是已经超出想象了。
“我不和你说那么多,做好事肯定是没有错的,万一真的积累福报莹莹能顺利的度过叛逆期呢我们怎么管也没用啊,现在她也不听我们的,我觉得试试肯定没错。”
她这话说到点子上了,重点是现在白莹根本就听不进去父母的话,他们的管教对于白莹来说那是一点用都没有的,任他们就算是骂破了喉咙也是没用的,要说她能听谁的话
除非去世的奶奶能回来,可能白莹还有救。
这一点两人心知肚明,只是谁也不愿意说的明明白白,孩子这么大了不听话,做父母的责任是最大的,可是现在不管是走温情的路线还是严格的路线对于她来说都是没用的,这才是最让人感到绝望的地方。
做母亲的总归是没有父亲那么冷静,郑红霞从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就冷静不下来,这一路上她就在想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她要去试试。
否则就白莹现在这个学习状态,还有她整个人的思想,包括不知道在外面是不是和社会上的人还有来往,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白莹这一辈子可能都会毁在这个叛逆期上,当母亲的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那就试试”白山皱着眉头说了一句,他是不太相信,但是好人好事肯定是没有错的,这一点是绝对性的。
“我来就行了,菩萨说这事儿一定要去求愿的人亲自来,别人帮忙是不行的,我这段时间课都不紧,也能腾的开手。”
夫妻俩都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四十多岁的人家里还又这样一个女儿,也没有那么高的事业心了,现在只希望孩子能好好的,别的事情还真的没有那么紧张。
现在两人都没有做班主任,下午没课的时候也可以不在学校,郑红霞是语文老师,一般安排的课程都在早上,一周下来下午也就有那么一两天有课,没课的时候也不需要必须坐班,年龄大了的老师可以说一声提前离开,也算是学校给他们的福利。
她琢磨来琢磨去,要说做善事的话肯定是要切身实地能够帮助到别人的,仔细想想还真是有一件事情很适合她去做,眼睛一亮就说道“明天我就和学校打招呼,下午没课我就先走了,我准备下午去福利院给孩子们上课,回头和校长说一下他肯定会同意,也是给咱们学校积累福报。”
白山点点头,这事儿确实比较靠谱,虽然学校给了便利但是也不能真的天天都早退,一周有个一两次不会有人说什么,但是天天如此总归是会有闲话的,他还没来得及叮嘱郑红霞就说出了办法来,如果是去福利院上课校长肯定是同意的,毕竟这也是给学校长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