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洋工也要分时候!!”
眼见妇女主任真的发了火,其他人赶紧埋头苦干,一时间晒渔场这边倒是干的热火朝天的。
不过,好景不长,过了一阵子日头升高了,自有人借着扇个风、喝口水的工夫,乘机歇一歇,还有人嘀咕着,说某某渔业队有大仓库,可以进里头补网织网的,虽说也热得很,起码能遮挡下太阳,又说场部那头新装了大吊扇,啥时候也给他们这边装一个……
偶尔偷会儿懒,妇女主任也是懒得管,况且他们这边也不是做到正午的,多半是早来早走,下午两三点再过来干活,一直干到日落西山。
刘秀红倒是始终干得认真,她从七八岁起就跟着娘家妈帮人补网了,当初也是队上出了名的巧手。只是,在嫁人后不久就怀了孕,丈夫心疼她,加上家里也还算宽裕,就叫她上半天歇半天,这手艺也就渐渐的荒废了。
早上刚认真做活时,刘秀红还在懊悔这些年疏于练习,好在稍稍熟悉后,速度还是提了上来,就是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她低着头织网,哪怕背上的小儿子叫她放下来在一旁玩了,这半上午干下来还是很辛苦。
“秀红,大妈问你个事儿。”妇女主任走到刘秀红身边,“那个……你是咋想的?就等着分秋粮?放心吧,秋粮肯定会分给你的,一点都不会差,大妈给你保证。那你接下来咋办呢?”
刘秀红放下手里的竹片和梭子,抬手敲了敲已经僵硬了的脖颈,努力的挤出了一个不那么苦涩的笑:“咋办?捱过去呗。”
妇女主任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番:“你是真不打算回娘家了?你可要想清楚,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
“我舍不得俩孩子。”刘秀红看了眼坐在一堆编织好的渔网上自娱自乐玩得高兴的小儿子,忍不住又想叹气,“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可要舍了他们,我得恨我自个儿一辈子。”
“行吧,我帮你问问这事儿咋整,以前也没个先例。”妇女主任也没再耽搁她继续干活,摇着头走开了。
所谓的没先例,并不是说小渔村没出过事儿。有肯定是有的,可死了丈夫的女人,要是年轻肯定改嫁了,要是年纪大了那儿女也该立起来了。再一个,队里其实也是有补贴的,像刘秀红家这种情况,按惯例每个月都能补些粮票,现在孩子还小,按每个月十斤来算,俩孩子每月能领二十斤粮票,等他们大些了还能添,一直补贴到满十八岁。
可光有粮票没用啊,没钱的话,咋买粮食呢?再说了,队里只补贴孩子的,可没补贴小寡妇的说法。
……
这一日,又是出海的船只归来的日子。
一艘艘渔船整齐的停靠在简易码头上,队员们兴高采烈的招呼着来接他们的自家小孩儿,每个人手上都拎着篓子筐子,盘算着今晚又能打牙祭了。
渔船接连靠岸,队员们挨个儿的走上了滩涂,招呼着小孩儿回家去。
渔业队补货的多半鱼都会直接由国家开的冷库船直接收走,按季度结算。但也有冷库船不收的海产,就拖到晒渔场晒干了按工分发到各家各户,不过只要是上船的队员,每次或多或少总能分到一些,算是给他们的福利。
也因此,每回渔船归来,小渔村都跟过节般开心,哪怕不是渔业队的,也会拿自家自留地产的菜去换点儿海味解解馋。
这情景,几乎每隔十天半月就会来一次,对小渔村来说,这是熟悉到不行的场面。
渔业队大队长韩远征跟队员的道了别,提起竹篓子就往自家放心走去。结果没走出多远,就停了脚步。
滩涂边上,有个小孩儿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垫着脚往海那头眺望,面上满是焦急,嘴里更是忍不住叫出声儿来:“我爹呢?咋还不回来呢?再不回来,奶又要来家骂妈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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