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遗城的地宫门口,一袭黑影“噗通”一声跌落在地。
宁岑夜细眼微斜,右手支着的头缓缓抬起。
秋弄影见状,快步走到殿门前,一股刺鼻的血腥气传来。她轻轻扶起地上的人,看了看她遍布全身的血迹,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宁夕吃痛地嘤咛一声。
借着秋弄影相扶,宁夕颤颤巍巍地走到台前,沉默着跪下,微微颔首。
宁岑夜淡淡笑道:“青鸾圣使不辱使命。”他静静地看了她半晌,指着宁夕脸上深可见骨的刀伤,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星维看了一眼,眉头微动,道:“身上的伤像是摘星楼的防御机关,太微阵所致。”
“至于脸上的伤,”星维走上前,仔细观察了片刻,“是……星归的随身匕首,奎宿。”
宁夕脑中浮现那人垂死挣扎,狠狠划过她脸时的模样,皱了皱眉。宁岑夜嘴角一抹嘲讽,冷冰冰道:“派了这么多人前去剿杀,竟只一人回来。我倒是低估了星阑涧。”
星维安静侍立一侧,眼中隐隐有血丝浮动,神色明暗不定。
宁岑夜拂袖起身,幽蓝的瞳孔中似有压抑的怒火:“这些剩下的,所谓的仙门,离死期也不远了!”
宁夕轻抚脸上血口,拳头紧握,眼里藏锋。
天已破晓。
星阑涧一夕被灭,离火焚烧了三个日夜,百年名派自此绝迹。
骨遗城倾巢而出,蚕食天下,山河满目疮痍,万千生灵惨遭荼毒。宁岑夜率领“暗夜”军团一路席卷,短短几日便越过了中央腹地,开始向仙门诸派发起猛攻。
正值天下倾覆之际,灵阙与剑宗挺身而出,支援各派。萧怀奕肩挑重责,在宁岑夜逐一击破瓦解仙门之前,将正道所有力量集结到了灵阙地域附近。
大战一触即发。
冬日的雪飘飘扬扬,落满人间,云海之涯的山一夜白头。
凛冬的月夜里,萧怀奕踏进了积雪重重的霜飞阁。
他的身后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足印。院子里几个孤零零的石凳,上面铺着一层雪白,推门而入,屋内还是往常的陈设,只是主人再未归来,上面已经落了厚厚的尘灰。
萧怀奕倚在门前,看着寂静的庭院。那时春日,他还在院子里嬉笑着讨梨花酥吃,而今,却是要与她兵戎相见,你死我活了。
寒风拂过,凉进眼里。
院门前出现了一个娉婷的身影,萧怀奕眨了眨迷蒙的双眼,方才看清来人。云烟织手上握着一件披风,脸颊和手都被冻得通红,远远看着他浅笑。
她快步走到萧怀奕身边,将披风替他披上,柔声道:“怀奕哥哥,天这样冷,回去吧。近日你辗转各处,又与各派日夜商讨,部署作战事宜,该好好歇息一下了。”
萧怀奕望着她冻得发紫的嘴唇,有些心疼。他将披风解下围在云烟织身上,沉默着点了点头。
踏出霜飞阁的院门,云烟织回身掩门的刹那,看见了廊下立着的人影。她心中一惊,不着痕迹地关上了门,一路随着萧怀奕回去。
月隐树梢,深夜,霜飞阁的院门再次被推开。
云烟织冷着一张脸,看着院内的人道:“怎么?你久闭门户不出,今日也来怀念故人了吗?”
那人沉默不语。云烟织冷笑道:“我的好阿姐究竟有什么能耐,让你们一个个的对她念念不忘。一个骨遗城的妖孽,万死都难赎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