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晏淮清惋惜道:“贱娶贵不去,妾室扶正,有违尊卑规矩。可惜三姨娘一国公主,就算母亲让出正妻之位,父亲也不会扶正三姨娘,受千夫所指。”
晏绥九道:“若扶苏施压呢?父亲与首辅已然决裂,若再多一个扶苏,父亲可要焦头烂额一阵了。以前扶苏国小,于父亲来说自然不及刑部尚书的分量,但现下,扶苏新主登基,形势可就不像以前了。”
幽幽的声音宛如鬼魅,缓缓引诱猎物上钩。
“父亲已是摄政王,刑部尚书也老了,作用大不如从前了。倒是扶苏更能助父亲站稳脚跟,现下母亲尚能选择让位,嫡姐也有相应的回报。若现在不放聪明些,说不清,以后母亲不让也得让,闹得难堪不说,嫡姐也会永失所爱。”
见晏淮清沉默,晏绥九道:“天色已暗,就不打扰嫡姐了。嫡姐好生想想吧,据我所知,神女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若多考虑个几日,宋将军可是要命悬一线了。”
晏淮清道:“滚。”
晏绥九不甚在意,拂袖便要走。枚於掌灯,赶紧跟了上去。
回西院的路上,枚於问道:“既是小姐所言,何不等着那一日看东院颜面扫地。”
晏绥九道:“上天钦定的神女和一个大臣之女,两者,若你选,你会选谁为后?”
枚於想了想道:“自然神女。”
晏绥九又道:“本就已经牵强,若此后仅是庶出,会没有异声吗?”
枚於明白过来,她微微抬头去看晏绥九,见她纤细的眉尾微微上扬,鼻梁微翘,双眸似冰山之巅,透着寒气。唇点朱色口脂,在朦胧的烛火下,像极了吸食他人精气的鬼魅妖精。
三更天。
枚於从抱厦鬼祟走出,见西院各房间早已熄了灯。匆匆行至院落墙边,足下用力,飞身而出。
再看廊下阴影处,晏绥九的神色晦暗不清。
于此同时,天地间发出一声马鸣萧萧,马背上的人来不及拴马,翻身跳下,急急往太师府去。
太师府正房内灯火通明,摄政王正襟危坐,看着堂下半跪的人。陇西线人来报,柱国候府前前后后出发了六支护送队伍。
晏康越早就猜到,陇西到京城三条官道,两条小道。李振掩人耳目,自然会混淆自己视线。但是他竟然发出六支队伍让晏康越沉思了好一阵。
想来,李振心中也清楚,自己不会让神女活着入京。五条道路上都会设下埋伏,然而其五猜一已有难度。这第六支队伍用的更是心思巧妙。埋伏的暗鹰军已是一分为五,这第六支不知道会出现在哪条道路。它会出现,在前一支队伍中了埋伏之后。那么如此,暗鹰军便不是一分为五而是一分而十,每条道路上至少便是两处埋伏。
宋欣立于一侧,闻言眉头皱起。
晏康越道:“五条道,你会选择哪一条?”
宋欣道:“明知条条道路皆有埋伏,自然选择能避开山丘树林,开阔不易伏击的道路。”
晏康越道:“你这般想,我也能这般想。再不易伏击,多加些兵力便可,他们的兵要护人,我们的兵只管杀人。如此,你还会选择地势平坦的道路吗?”
宋欣半跪请命道:“末将愿带兵埋伏平襄道。”
平襄道自陇西郡境内沿着渭河西行,途径略阳、金城。大多修在山上,地势起伏,山谷丘陵众多,极其容易埋伏。
晏康越道:“不,你埋伏在青城。”
青城地势平坦,乃是一片大草原。闻言,宋欣猛然抬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半响后猜测是上次梅花糕一事忤逆过他后,自己已被放逐。咬了咬牙,掷地有声,“末将愿为太师肝脑涂地。”
晏康越却置若未闻,拂袖道:“你先下去,传骆进、戚元。”
半响未等到回答,晏康越一眼扫去。
只一眼,包含警告与威胁,宋欣只得抱拳不甘却又无奈道:“诺。”
……
五更天,晏康越前往禁城的马车一走,晏淮清便派了夏去西院请晏绥九去祠堂。
晏绥九到的时候,晏淮清心浮气躁,一副久等多时的模样。见了晏绥九,便切入主题道:“你昨日说的还算数吗?”
晏绥九今日穿了一件白衣,衬得肤若凝脂。略微锋利的眉轻挑,朱唇上下翕动,“莫非宋将军已经受令了?父亲派他去哪里埋伏?”
晏淮清道:“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