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走廊上一片寂静, 长风带来深秋的气息, 雨水急切地扑打在窗户上,连玻璃也显得摇摇欲坠。
倪歌愣了几秒,回过神,笑着埋下头:“容屿。”
“……”
“你除了欺负我, 还会干什么?”
她的声音小而软, 脸上一笑,暧昧的气息就消散了。
容屿心里有些失落, 却又感到轻松。
“欺负?”他嘴角微动, 坐回去, “才这种程度,怎么算得上欺负?”
说话的同时,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又摇摇头, 赶紧驱散。
她正要开口说什么——
“倪歌?倪歌在不在?”医生探头出来, 见她坐在塑料椅上, 招手道, “来, 来看看片子。”
“你坐着吧。”容屿主动起身, “我去拿。”
倪歌抬起手,示意性地碰碰他的手指:“谢谢你。”
容屿一脸不屑:“嗤。”
然而被她碰过的地方……
直到他回到家, 还在微微发烫。
倪歌的脚踝没什么大毛病,医生分别开了内服外敷的药,嘱托她回去好好照料自己。
容屿起疑:“你不会蠢到连药都不会用吧?”
倪歌大着胆子用小指头戳他, 反正自己现在只有一条腿能动,他应该也不忍心揍她:“我哪有你说得那么蠢。”
小指头戳在容屿硬邦邦的小臂肌肉上,每戳一下,就让他的体温上升十度。
大老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可能会热到自燃。
所以护送倪歌安全回家之后,他冲进浴室,洗了一个降温的澡。
然而半小时后……
他在梦里,又遇见了倪歌。
容屿:“……”
她还是那副扮相,化着最适合这个年纪的清淡妆容,肤如凝脂,唇红齿白,不同的是,她在梦里是长发。
是她最初回来那天,他无意间在无人机显示屏中看到的,后来却被他给弄坏了的——飘逸漂亮的长头发。
她没有脱裙子,晚会那件衣服仍然穿在身上,层层叠叠的薄纱缀在最外面,绕过他的大腿,堆积到地上。
——对,没错,饶过他的大腿。
因为现在,倪歌坐在他腿上。
容屿:“……”
两个人的姿势非常色气,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整个身体与他无缝贴合。
……对。
无缝。
容屿从没经历过这种事,在梦里害羞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假装严肃,一本正经地扶住她的肩膀,想要拉开她:“我们不能这样。”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引得他也微微一颤,头皮发麻,下意识咬住牙:“啧……”
“我……”她的身体太过柔软,容屿咬牙切齿,“我是你哥。”
倪歌软绵绵地伏在他肩头,动作极其有规律,热气残留在他耳畔。
“我……”容屿的道德底线快崩溃了,“我们这样!有悖人伦!”
倪歌终于抬起头。
她微微喘息,湿漉漉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表情很无辜,语气很平静:“这不是你的梦吗?关我什么事?”
容屿像是被人猛地甩了一耳光,立刻自梦中惊醒。
他倏地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呼吸。
正值午夜,雨还没有停,风声雨声争相扑在窗玻璃上,发出呜呜的低鸣。
他发了会儿呆,口干舌燥地披衣爬起来,按亮床头灯。
——视线稍稍偏移,一眼就看到了被自己摆在床头的那件,倪歌穿过的衬衣。
……突然觉得更热了。
容屿舔舔唇,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以一个极其颓败的姿势,坐到书柜前。
“我认罪……我有错。”
“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她有那种奇怪的想法。”大佬两只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指插进短发,像一头斗败的雄狮,一副对自己非常失望的样子,“我发誓,我真的一直把她当妹妹。”
屋里一片寂静。
大佬难过极了,不愿意接受事实,半晌,受伤地抬起头:“难道,我跟宋又川一样,进化不完全,是一头禽兽吗?”
书架上的航模们:“……”
“不对。”突然想到什么,他赶紧又自问自答,“我没干过宋又川那种禽兽事,我是一个正直的人,她叫了我那么多年哥哥,我关心她也是应该的。”
书架上的无人机们:“……”
满柜子模型在这一刻化了形,同情地望着底下痛苦纠结的容屿。
“至于那个梦……”他舔舔唇,心里这一关反反复复,还是过不去。
五分钟后,大佬在一众模型的注视下,非常认真地从储物间里拖出本买回来就没人看过的《梦的解析》,开始逐字逐句地研读。
而与他的水深火热和怀疑人生相比,倪歌那头就显得十分风平浪静。
青年文学赛的复赛快要开始了,老孙像过去每一年一样,风风火火地张罗赛场和竞赛训练,大清早就把小课代表召唤到自己身边。
“下午那个竞赛讲座的老师就过来了,我这边文科组要开会走不开,你带上你那个小朋友……叫什么,什么媛的来着,你叫上她,你俩一起去接一下老师,啊?”
倪歌乖乖应下:“好。”
“还有,我这儿现在事儿太多了走不开,你再帮我个忙。”老孙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抽出一沓竞赛资料,“你上去帮我送一下卷子,左边这一摞给黎婧初,让她自己先拿着,不着急发;右边这一摞就让她先发掉,我下节课过去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