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你偏心!大妞她们吃鸡蛋我也要吃鸡蛋!我不管,我是你孙子,反正我要吃鸡蛋!”林三郎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张嘴嚎,两条腿跟疯了似的乱踢一通,鼻涕挂得老长都快掉进嘴里了。
徐氏站在院子里拿着葫芦瓢给鸡喂食,闻言眼都没抬。
黄氏从厨房伸出头,“娘啊,三郎可是您亲孙子,您看三郎累得下巴都尖了,您就给他煮一个鸡蛋吧,我知道您平时最疼他了!”
坐在灶台底下烧锅的林燕儿连忙嚎一嗓子,生怕徐氏听不见,“奶!我也是您亲孙女,大妞她们吃了,我也要吃鸡蛋!”
林三郎耍得更来劲了,“我要吃鸡蛋!我要吃鸡蛋……”地上溅起一层土灰。
徐氏把葫芦瓢往柴禾堆一扔,板着脸回头,“今天割了多少稻子?没干一个时辰就跑得没人影,还想吃啥鸡蛋?”
林三郎眼神闪躲,红着脸支支吾吾,黄氏撇撇嘴,“三郎还小呐,您给大妞她们吃了六个鸡蛋,给三郎一个就够了,不用给燕儿,一个鸡蛋也不多,是吧娘?”
徐氏脸色更黑,“过几个月就九岁了!看你把三郎惯成啥样,九岁了还撒泼打滚,整天就知道吃,嘴馋成这样,哪里有一个男娃的样子?”
黄氏一对绿豆大的小眼睛装满委屈,撅起丰厚的嘴唇不满道:“娘,我跟二富就三郎一个儿子,不惯他惯谁啊?再说我觉得三郎挺好的……”后面的话被徐氏瞪没了。
“好好做你的晚饭去!”
灶台下的长女林燕儿目露不满,噘着嘴抱怨:“娘你真偏心,还说奶呢。”
黄氏狠狠刮了林燕儿一眼。
晚上开饭,林铁贵和儿子孙子一桌,徐氏和儿媳孙女外孙女一桌,一大家子挤得满满当当。
两桌上饭菜一样,一碗咸肉烧豆角,一碗清炒空心菜,一碗咸菜,一大碗炒苋菜,主食是一大锅野菜杂粮粥跟盆装的杂粮饼子。
饭菜端上桌,不过眨眼间就见了底,大家自老小捧着碗吃得“呼呼”的,没有人说一句话,实在是白天干活太费力气,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黄氏眼疾手快,跟抢似的将豆角里仅有的几片咸肉夹进自己碗里,配着野菜粥连扒几大口一碗粥就没了,舔净嘴上的油又几口吃掉两个饼子,悄咪咪伸手想再拿一个。
徐氏反手一筷子敲在黄氏手背,“你都吃了两个了,别以为我没看到。”
黄氏讪讪收回手,腆着脸笑道:“盆里还有这么多呢,我就多吃一块,不,半块就行了娘,我肚子才半饱呢。”说着摸摸肚子。
大房媳妇儿胡氏抬抬眼皮没吭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徐氏懒得理她,直接把剩下的饼子一人一块分给大妞姐妹仨,免得黄氏又起幺蛾子。
黄氏不乐意了,“娘,大妞她们又没干活,用不了吃这么多,我今天干了一天的活,我都没吃饱呢!”说着暗自瞪了大妞三个。
三妞吓得往二妞怀里躲,手里的饼子差点掉了,二妞小声安慰妹妹,心里也很难过,以前二舅妈从来没瞪过她们,逢年过节见到她们姐妹都是满面笑容。
徐氏冷着脸放下筷子,“要不要我这个老婆子省下一口给你吃?”
黄氏脖子一缩,“......我哪敢啊?”
“不敢就给我闭嘴!”徐氏重新拾起筷子,眼睛斜扫,“一家人都在吃饭,就你嘚嘚个没完,再废话明天饼子减一半。”
黄氏气势瞬间萎了,桌底下在吃着饭的才八岁的小女儿林玉兰腰间狠狠掐一把,林玉兰疼得眼泛泪花,看到黄氏黑如锅底的脸瘪嘴想哭不敢哭。
林燕儿只当没看到,偷偷摸摸地把藏在碗底的一小块咸肉一口吞下肚,满足地直眯眼。
徐氏心里惦记林杏花,吃完饭马上去厨房准备将熬的米粥给林杏花端过去,打开锅盖发现锅里米粥浅了一层,盛到碗里将将过了半碗,居然是被人偷吃了一小半。
徐氏用力将木勺子扔进锅里,心头一阵气闷,若不是正值农忙时期少不了人干活,她绝对要把人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顿,简直反了天!
徐氏端着碗站在厨房门口准备指派黄氏干活,反正她觉得这事跟二房脱不了干系。
胡氏刚好走过来,笑着道:“娘,您去给杏花送饭跟她说说话吧,您也累了一天了,我来洗碗。”
徐氏脸色好看许多,点点头:“明天家里的活儿都交给黄氏做,你别帮她。”